“后来呢?”
闻言周术一提眉,看向满脸期待的杨倩安道:“我说杨姑娘,我听宇叔叔可是夸你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这种老套的故事你都没听过吗。”
坐在石墩上的杨倩安红了红脸道:“我爸他不许我听这些。”
周术扭头看向那竹屋的门,发现依旧紧闭,叹了口气道:“后来还能怎么样,吴国被越国理所当然的打败了,吴王后悔死啦,横剑就要自刎。”
杨倩安探过来脑袋问道:“那你说的这个故事跟那位巅峰修士有什么关系吗?”
周术看着杨倩安,心里想这真是饱读诗书吗。
周术说:“吴王姓夫,那个巅峰修士也姓夫,你说什么关系。”
杨倩安吃了一惊道:“夫差…”
还没说完,周术吓得连忙伸出手捂住了杨倩安的嘴“杨姑娘,你想死可别带着我。”
杨倩安反应过来,羞涩的推开了周术的手,脸上洋装正常道:“是因为巅峰修士吗?”
境界越高,修仙士便越是敏感。七八境就足以细听千里之外的声音,而巅峰修士,则言者就听。
不管在什么地方,道一声他的真名或者道号,皆有心感。
所以很多修仙士对巅峰修士之所以忌讳,其中一点就是你不管心里头还是明面上说了他什么,他就一定能听得见。
杨倩安接着问道:“你不是说他自刎吗?”
周术目光还在盯着门口,嘴上道:“对啊,要自刎,但是没自刎成,让人给拦下来……门开了门开了”
话还没说完,周术就从石墩上跳了下来,门被推开了,从门内走出来个少年郎。
少年郎肤色黝黑,身后缠着三个棍子,身穿一袭麻衣,手指处有一铁环。
周术跑了过去道:“大仙大仙,人怎么样了。”
少年郎环抱胸口道:“这小娃娃是被东祁的人点了穴了,不过蜻仙是谁?哈哈,就没有蜻仙治不好的人。”
这时杨倩安也从院子里走了过来,沐蜻仙定睛一看,当即慌张道:“那啥,蜻仙要去吃饭,你们聊你们聊,那小娃娃已经没有大碍了。”
随后沐蜻仙还没等杨倩安张口询问就一溜烟跑远了。
周术则走向竹屋内,杨倩安叹了口气,跟着周术一同走进了屋内。
竹屋内部异常简陋,除了主室的一方桌子几个椅子,就只有内室的一张床。
床上,吕封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哟,醒啦?”
吕封嗯了一声,随后接着发起了呆。
杨倩安走向前歉意道:“那位月公子是奔着我们杨家复仇而来的,不曾想波及到了吕公子,吕公子所有的损失我们杨家都会赔偿。”
吕封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韦有为怎么样了?”
杨倩安想了想说:“正在其他郎中那里医治,伤的不算重。”
周术忽然开口道:“杨姑娘,之前你我谈成的条件皆为作废,明日我便离开门岳城。”
……
走在集市上的沐蜻仙左右手各握一肉包子,津津有味的吃着。
但还是心存疑惑。
那个叫吕封的小娃娃脉象有些奇怪,时而猛然生跃,时而死寂如尸。
想了好久他也没想出是个为什么。
但一想到那位杨家家主沐蜻仙就犯了愁,包子吃起来也少了几分鲜香。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沐蜻仙回过思绪望去,发现是一个背挂青剑的道衣青年挡在了自己面前。
沐蜻仙当即神色大变,扔下包子转身就要跑。
哪曾想那青年直接抽出佩剑指向沐蜻仙,冷声道:“师叔,你最好别跑。”
————
“你是说,那月家小子是东祁林的人?”
杨府,病床上的杨斧面色凝重。
宇天豪同样面色凝重,接着说:“势头很大,身边还有一位巅峰修士。”
杨斧沉默许久后咳嗽了两声:“画鬼的东祁林,身边还有一位巅峰修士……”
杨斧闭着眼思绪了起来。
宇天豪安静的坐在床边,并没有出声打扰。
“不,他不是奔着杨家来的。”
杨斧猛然睁开了眼睛道:“那月家小子要请客?”
宇天豪点点头道:“点名周术和小姐。”
杨斧喘着气,想要坐起来,宇天豪连忙过去搀住却被杨斧挥挥手拒绝了。
杨斧满头大汗喘着气说:“我还没老成不能动。”
“天豪,麻烦你多跑几趟了。”
宇天豪说:“任由派遣。”
杨斧咳嗽了几声说:“先把周公子请过来,我跟他聊一聊。然后你再跑一趟御水洞湖,去把许三品和青天橱请过来。”
“最后,拿着那封信,去找天下贼。”
闻言,宇天豪仿佛听错了一般问道:“全请?”
杨斧咳嗽了两声看着宇天豪道:“你要是打得过巅峰修士也可以不请。”
宇天豪吃了个瘪“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休息好。”
杨斧挥挥手,宇天豪便关上门离去了。
抬头看着晴空日丽,宇天豪长叹一口气。
“要大乱了。”
……
闻言,床上的吕封也有点不可思议。
吕封说:“你要走?”
周术指着吕封严肃道:“我不走,是因为我欠了你情,现在我托人治好了你,两清了我自然要走。”
闻言吕封摇摇头:“你不能走,你从来没欠过我的,现在是我欠你的。”
周术气笑了,杨倩安连忙说道:“周公子,你现在功力尽失身边又没有其他修士,万一一个人又被月家的人盯上了怎么办?”
周术欲要说话,宇天豪就推门走了进来。
宇天豪看到了已经坐起来的吕封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吕封点了点头:“之前多给大伯带来麻烦了。”
宇天豪笑了两声:“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年轻人气盛嘛,正常的。”
杨倩安小跑到了宇天豪身边,小声道:“宇叔,周公子执意要离开门岳城。”
闻言,宇天豪沉默了一会,再看向周术,周术也在看他。
“周公子,临走前不妨见一见我家家主。”
周术想都没想就点点头:“好啊。”
吕封正要下床,就被眼厉的周术拦了下来。
“你给我好好歇着吧,别给我惹麻烦了。”
吕封只得哦了一声。
随即周术和杨倩安随同宇天豪离开,竹屋内顿时静了下来。
吕封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好一会后吕封回过神来走下了床,他不愿待在这里,起来后绑紧麻衣麻裤,穿好了布鞋。
又把床上收拾好了,这才走出了竹屋。
竹屋设落在一处小溪旁,右边有一小院,院里有几颗大树,下面落着几个小石墩。
晴天当照,白云彩彩飘。
吕封蹑手蹑脚的走下了竹屋,虽然说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总有时腿脚使不上力气。
竹屋位置偏远,前面铺着长长的石子路,弯弯转转绕着竹林。
吕封刚一踏进去,就听得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小少年,你这进去可就出不来咯。”
吕封背后乍凉,猛地回头,发现那小溪处不知何时蹲着一个老者,老者头发古稀,双手正捧着溪水品尝。
吕封瞬间头也不回的直奔进竹林里。
老者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捧着溪水喝。
不一会,吕封就从竹林另一个方向走了回来,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竹屋这里。
老者仍然在捧溪水喝,见此他笑语道:“跑累了就过来喝点水。”
吕封一咬牙,又一头扎进了竹林。
果然没过一会,吕封就从刚刚走进去的方向走了回来。
吕封双手攥紧了拳头,朝老者咬牙道:“你用了什么妖术?”
老者站了起来,缓缓走了过来笑语道:“此地由素掌道长封名竹果,名自有灵。你若是心烦意燥,走上一个时辰它也不会让你出去,所以小少年不妨平下心来走进去再试试。”
吕封望着那老者,好一会后才憋出个谢谢,再一转身踏入了竹林。
见此老者笑了笑,就在此时,竹林里再次走出了两个人。
正是沐蜻仙和柳喉。
沐蜻仙见到老者顿时眼睛一大,摆脱开柳喉一个前跪抱住了老者的腿,就开始哭闹道:“师哥哇,师哥哇,柳喉这小子大逆不道,都敢拔剑指着蜻仙哇。”
边说还边用手指着柳喉,眼泪哇哇淌,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受了多大的怨呢。
柳喉收回了佩剑冷哼一声道:“我若不拔剑师叔恐怕早跑没影了。”
老者叹了口气弯身把沐蜻仙提了起来“喉儿,拔剑相向确实不对,再怎么说蜻仙都是你的师叔。”
柳喉说:“下次我会改。”
“还有下次!?”
沐蜻仙瞬间哭的更用力了,活脱脱一怨妇样。
老者一拳砸在沐蜻仙脑袋上,沐蜻仙顿时就不哭,眼神巴巴的望着老者。
素掌道长叹了口气道:“师弟,你私自拿走了碧月三道杖,我和师尊也是闭一只眼睁一只眼,但你这次惹上大祸了你知道吗?”
沐蜻仙摸了摸脑袋摇摇头道:“师弟不知。”
素掌道长神色转严道:“斗仙派大长老和伏仙派掌门人死在了门岳城的管道上你可知道?”
一旁的柳喉瞧见师傅这幅语气,识趣的转就走进竹林。
沐蜻仙颤颤巍巍道:“知……知道一点,据说是被曹士杀的。”
素掌道长接着说:“那你可知道,刘氏兄弟身上的伤全是道家术派造成的?”
“曹士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七境武夫,刘氏兄弟合力足以对敌半步九境的修士,你觉得武庙会去相信吗?”
“而武庙的人早已经去隐指州证实过了,曹士及其大本营早已被全部肃清。”
沐蜻仙忽然喊道:“师哥,难不成是在怀疑师弟杀了刘氏兄弟?”
素掌道人凭空捏出一把拂尘,淡然道:“我相信师弟,师尊同样也相信你,但是现在,师尊被武庙的人囚禁到了星河。”
沐蜻仙刚要说话,素掌道人就一挥拂尘,鹤声乍起,一股白光散开。
沐蜻仙轰然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素掌道人收回了拂尘,淡然道:“这是替师尊打的你。”
“过不了几日,武庙的人也会来找你问话,你做好准备。”
沐蜻仙吐出一口血,蜷缩了起来沉默了许久后喘道:“谢谢……师哥。”
素掌道人看了一眼,随后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不一会,柳喉从竹林里又走了出来。
而察觉到师哥已经走远的沐蜻仙连忙给自己点起穴位。
抬起头正巧看见了柳喉。
柳喉二话不说抽起身边的竹竿就走了过去。
见状沐蜻仙穴都点不准了,吓得连忙往后爬:“你……你要干嘛。”
“柳喉!柳喉!蜻仙可是你师叔,你怎么敢打……别……别打了,别打了。”
“让你师叔,让你师叔,我揍的就是你。”
远处,听到喊叫声的素掌道人这才心安离去。
……
屋门被推开,周术独自走了进来。
床上的杨斧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睛,含笑道:“周公子,我这副模样你不会见外吧。”
周术笑着走到床边,拉过凳子坐了下来道:“杨伯伯哪里的话?”
杨斧说:“我听安儿说,周公子体内的修仙气消失了?”
周术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杨斧说:“周公子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让我看一看。”
周术没有多作思虑,伸出胳膊笑道:“杨伯伯还会摸脉?”
杨斧摸索了一会,收回了手道:“是道家术派所为。”
周术一愣,不确定道:“道家?”
杨斧望着周术皱眉道:“周公子可曾托人探查过自己的神穴海。”
神穴海,神仙气内存之地。
周术摇摇头,失去神仙气后,他就无法再查看自己的神穴海,而这么多天他也一直未曾托过他人查看。
杨斧缓缓说出四个字:“千疮百孔。”
“你身上的伤迹是道家术派所造成的不假,但施术者未必就是道家人。”
“我听安儿说,是隐瞒州曹士所为?”
周术脸色有些发白,强压制住心中的情绪,说:“不错,确为曹士,我伯伯以前见过曹士,他亲口告诉我那人就是曹士。”
杨斧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眼前脸色逐渐发白的周术。
良久之后,周术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站起来匆匆说:“先谢谢杨伯伯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