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绥之倒是细心。
简夏接过伞,左澜逃也似的走了。
迈巴赫车窗落下。傅绥之半张脸湮没在阴影中,简夏瞳孔中倒映出男人微微张开的唇,他说:“明天见。”
订婚期怎么能一个人出面,傅绥之肯定是在提醒她,不能缺席。
明白过来的一瞬间,简夏收起伞,随手放在咖啡厅门口的置伞架上。
傅二少的伞太珍贵,她无福消受。
简夏没能睡一个好觉。
简家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联系上她。
半夜宿舍门被敲响,简夏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睁开眼,被手电筒的强光刺痛双眼。
室友也被吵醒,怨气冲天:“谁啊,大半夜的有病吗?”
“学校疯了?宿舍随便谁都能进。”
“靠,我明天必往投诉箱里塞八百封信。”
“打扰。”手电筒的光直直落在简夏床位方向,来人开口便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三小姐,简总和夫人请您回家。”
所有声音瞬间消失。
“三小姐?”
简夏换了三个宿舍,这是她唯一一个待得不算艰难的宿舍,室友一心都扑在学习上,没人在意她的身份。
私生女么,就跟过街老鼠一样,走哪儿就被打到哪儿了。也只有伪装成普通人,才能在有色的世界里活下去。
这一切,都在简夏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简家找来的人轻而易举毁掉。
简夏掀开床帘,没有半睁眼睛找到乱飞的拖鞋,穿好。
光刺得她快落泪,简夏烦躁开口:“要么关灯,要么滚。”
她对简家人一向没有好脸色。
谁生来就是毒妇?她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羞辱和嘲讽中,找到了一个不那么委屈的生存方式。
所幸,并不难用。
手电筒光芒弱化,简夏终于能睁开眼。六人间的宿舍,住了五个人,除了她,所有人的床帘都紧紧拉好,但她知道,每个人的耳朵都醒着,她们能听到所有。
阳台的玻璃门半开着透气,穿堂风吹过睡裙裙摆。宽松的睡裙下,是纤弱的身姿。
简夏走到门边,并未踏出寝室。
门口的女人是简家工作多年的佣人,极得简太太真传,生得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
两相对比下来,傅绥之的行为也没那么讨人厌了。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好男人都是对比出来的。
简夏揉揉还在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嗓音凉凉:“傅绥之都没有催我,你们倒是急上了。”
“谁让三小姐不回消息。”张美玲翻了半个白眼,“太太还不是担心三小姐,怕您开心得晕过去,再出个什么好歹误了和傅家的婚事,传出去,倒是我们简家的过错。”
“不是刚好?大姐削尖了脑袋想进傅家,大好的机会啊。”
张美玲一掌拍上门板,轰地一声,整条走廊都回荡着响。
“三小姐什么身份啊?也敢对大小姐出言不惭。”
一口一个小姐喊得简夏尴尬癌都犯了,她无奈地抱着手臂,靠住门框,语调讥讽:“大清都亡多久了。你活那么长,也没电视台联系你拍走进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