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紫顿时一脸失望,但既然小阿兄这么说了,那么她乖乖听话就是了。
“好吧。”
道白又揉了揉道紫的小脑袋。
“下次有机会一定带你去见见世面,先吃汤团吧。”
一锅冒着热气的汤圆浮在汤水中,外头白雪飘飘,冷与热只隔一瓦,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怜月的手艺真是好,做的什么点心都好吃。”道白咬了一口,浓香的芝麻味满溢口中,“定胜糕、青团、汤团,家里有你呀,我都要吃胖了。”
怜月“嗤嗤”一笑,又给道白碗里舀了两个汤圆。
“我这手艺算啥呀,说到汤团啊,还得是会稽郡甬上县的四明汤团最好。”
“说起这个,九叔叔好像顶喜欢吃四明汤团了,每年的冬至和元宵,都要吃好一碗来着。”
道紫口中的九叔,指的自然是陈之,道白回想了一下,发现似乎确实如此。
“等快过年的时候,去一趟县里吧,去看看他们。”道白顿了下,特意看向怜月,“我们一起去。”
怜月愣了下,垂下眼帘,氤氲雾气中,她的脸蛋好似被滚烫的汤圆给蒸红了。
温馨的冬至,屋外的雪一直下着,第二天道白起来的时候,朝屋外一看,白雪竟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足以没过脚踝。
吃了一碗汤圆当早点,告别道紫和怜月后,道白带着灵石,动身前往银泰坊。
下菰郡内,因为沈氏独大,沈才思理家治郡,各处治安都还算太平,只要不往荒郊野岭乱飞,基本不会遇上太大危险。
陈道白一路顺着大道走,约莫飞了大半天的功夫,抵达了落梅峰山脚下的银泰坊。
这是下菰郡中唯一的坊市,陈家自然也在此开了店铺,由擅长同人打交道的六伯陈求方管着,店名取作乐山记,乃是借了乐山老祖的名讳。
陈道白是头一回来银泰坊,人生地不熟,坊市中又向来龙蛇混杂,江湖经验不深,很容易上当受骗,所以道白自然要先去拜拜码头,找自己人指点指点方向。
“道白怎么来了?”
六伯陈求方见道白上门,神情颇为诧异,他常年驻在坊市中,同道白见的少,并不似陈求法那样的亲近。
“老祖赏了些灵石,让小侄来坊市置办两件防身的法器,这地方我是头一回来,没甚经验,故来请教六伯。”
道白客气的作揖见礼,但话里头却保留了一手,把自己手头的灵石说成是陈君谋的赏赐,来坊市置办法器也是老祖的安排,免得陈求方见钱眼开,坑道白一把。
这不是道白杞人忧天,陈求方是真有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情的。还在山上修行的时候,道白就听说过这位六伯的名声,给家里赚灵石是一把好手,这乐山记的货品,叫陈求方这张嘴开开光,坑那些不识货的赚上几倍的利润都算是他心慈手软,而且还不拘出身,连家里人都敢坑。
同时,这位爷贪昧灵石也是一把好手,掌法纪的陈道渌已经几次罚过了,可陈求方就是不改本性,而老祖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始终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让陈求法、陈道渌想动他也动不得。
不过,虽然陈求方贪婪成性,但极畏惧老祖陈君谋,旁人动他不得,可老祖一句吩咐,他总能把什么事情都办妥贴了。故而道白一见这位六伯,就先把老祖搬出来,省得对方惦记自己手里的灵石。
而陈求方也确实如道白所料想的那样,听说是老祖赏的,哈哈一笑,不敢多打听。
“道白好福气啊,老祖这么疼你,只是不知道想要买些什么样的法器?”
道白想了想,答道:“我主修离位阳气,道紫修巽位阴气,最好能合我或道紫的功法、灵气。另外,我还想买些灵稻,我庐中这两月开销的大了,剩下的灵稻只怕半年都支不起。”
“灵稻还好说,虽然不是刚秋收市面上稻价最便宜的时候,但眼下也不算贵,你要收,我这店里作价一枚灵石五十斤,便宜卖你几百斤便是了。”
道白嘴角微微抽了下,这位六伯可真是敢开价,便是不懂行,也晓得这价格定然是高了。
先前他拿守宫妖的尾巴给陈求法时,就从四伯那里知道了,在三宗四门中有以灵物炼制灵石的化形凝晶之法,用灵稻来炼,大抵五十斤可以炼制一枚灵石,这还是不不算人工花费,一枚灵石市面上少说收个六十来斤的灵稻应当不成问题。可陈求方一开口,便给压到了成本价,而这在他嘴里还算看在亲戚情面上便宜贱卖的。
只能说,难怪老祖让六伯来管坊市,这奸商性子,不做生意实在是太可惜了。
“六伯抬爱,道白感激不尽,只是道紫这丫头嘴刁,吃惯了家里的地心子,我得再去别家看看,给她换换花样。”道白嘴上客气,但实际上不想在六伯这黑心店买。
“道白啊,你就是太宠道紫了,她才多大?你这么惯着,反倒是贻误她的道途。自古以来,不经磨砺的修士有几个能成事的,你看老祖,若非当年吃得苦,如何有今日这般成就?
你再看看某些仙族的大爷,生来就修行资粮齐备,还没炼气筑基丹就给备好了,这样的人便是成了筑基,又有什么能为?孩子嘛,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家里的东西就是没有外头香,听我的,休要这么惯着道紫,仔细给惯坏喽!”
陈求方滔滔不绝,这下道白是见识到六伯的厉害了,一连串说下来,简直就像那些长舌妇一样能絮叨,把道白的借口反驳得无话可言。
转念一想,道白意识到稍微吃点亏也无妨,就陈求方这个性子,要是不给他一点好处,肯定打听不出来好货,比起被他用自己店里的次等品坑,倒不如吃这点小亏,让他满意了,左右也多花不了几个灵石。
“六伯说的是,便劳烦六伯给我备三百斤的灵稻……”
“三百斤哪里够!你和道紫正是修炼的好年纪,十几岁的时光,吸纳灵稻中的灵机是最快的,多吃些,少说得八百斤!”
道白的嘴角抽搐了下,努力挤出笑容,他真心觉得,沈去傲和这位六伯比,实在是太好对付了。
“那便八百斤吧,侄儿法力有限,再多也搬不动了……”
“这事好办,六伯店里正有几个乾坤袋,能纳十石物什,自家人当然不多要你的,五十个灵石,灵稻都打包到乾坤袋里,你系在腰带上便轻便带回去。”
按照五十斤一灵石的价格,八百斤也就十六个灵石,也就是一个十石大小的乾坤袋,陈求方敢要三十四个灵石!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筑基级别的宝贝,混的好些的散修都能有一个,邱昆身上就有,只是给道白斩坏了,不然根本用不着花这个冤枉钱。
“六伯,太贵了些,老祖也就给了一百灵石,回头买不着法器,让他老人家看见,还以为我把灵石花到不该花的地方去了呢!”
十六个灵石买八百斤灵稻,道白姑且还可以接受,可叫他花三十多个灵石去买个乾坤袋,这冤大头道白可不做。为了堵住陈求方这张刀子一样快的嘴,他果断把老祖陈君谋搬出来。
陈求方最怕这位老祖,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道白的暗示:要是老祖问起这是怎么回事,你陈求方该怎么作解释?
回想了一下自甲子年麒麟北走以来,陈君谋对道白的看重,陈求方还真觉得老祖会过问这事情,面对陈求法和陈道渌的压力,他可以硬顶,因为陈家就属他老六最能赚灵石,所以只要老祖不动自己,就没人能动自己。可要是老祖对自己不满了,那可就没人能保他了。
“唉,你是家里头修道的种子,这样吧,六伯做主,再便宜你十个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