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不解地问:“你用手指那些鸟儿干什么?”
“数鸟。百鸟画应该画有一百只鸟的。我刚才数了数,怎么没有那么多?”他风趣地问道。
“《百鸟闹春》画就要画一百只鸟吗?”她心里明白他的诙谐意思,只是明知故问而已,而且还白了他一眼,说:“就你精明。这就是你的指点吗?不过,如若你要我告诉你为什么没画一百只鸟,那我就坦诚地告诉你,还有些鸟儿飞到树林深处谈情说爱去了。”
“有道理,有道理。”他不禁哈哈笑了起来。笑毕,他认认真真地说,“要是在画上配一首诗就好了。”
“配一首诗?配哪首诗?”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好诗,这是唐代孟浩然作的《春晓》。不过,我只想配前面两句。前面那两句能展现出春光明媚,百鸟齐鸣的美景,让人感到幸福快乐;而后面那两句则让人感到悲哀惋惜。”她这样分析说。
“好,说得好。就只配前面那两句吧。”他点头同意。
接着,她又将他搀扶着往前走。前面挂着一幅《傲雪梅花》画。
那画中,寥寥数根硕大的梅花枝。枝头,数朵梅花含苞欲放,数朵梅花喷芳吐艳,数朵梅花紧密相挨,数朵梅花独自开放;身处万里霜天,身受无情严寒,不随它而凋谢,不随它而枯萎,不随它而争春,独自傲立,方显英雄本色。
他看着前面墙上那幅《傲寒梅花》画,便又开口吟诗:
“百花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她耐心地听完后,说:“这是北宋诗人林逋作的《山园小梅》。”
“是不是可以配到这幅画上?”
“可以。”
“这次我为你做主,跟那幅画一样,也只配两句诗,就配前面那两句吧。”
“好,我跟你想得完全一样,”她完全赞同,“诗是这样配了。现在请你指点一下,我这幅画画得如何?”
他看了看,总是挑不出毛病,只得说:“画得微妙微肖,栩栩如生。”
她涨红了脸,立即说:“得了,得了。我们抓紧时间,其它的画就不看了,只看看我放在桌子上的这幅画。我还只画完一半,这幅画是我今儿要完成的练习。”
桌上的这幅画确实只画了一半,画的是崇山峻岭。他想了一想后,问道:“剩下的一半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还没有想好。现在时间要紧,容不得我多想,你帮我参谋参谋吧。赶快画完了,我们好早点出去玩。”她这样计划着。
他先是沉默不语,后面听到说赶快画完了好早点出去玩,他突然灵感大发,满面春风地说:“这也好办。不过,我要借你刚才的那两幅画用用。”
“没有问题,不说两幅,就是这里所有的画你都可以用,只是你要快点画。”她催促起来。
“把你的剪刀和胶水拿给我。”他迅速地从墙上取下那两幅画,先用剪刀把《傲雪梅花》画里的梅花剪下来,然后把梅花放在《百鸟闹春》画上,为其中一朵梅花挑选合适的鸟儿。比照几下后,他又拿起剪刀将刚才选定的鸟儿剪下来,最后,他用胶水将梅花和鸟儿往桌上那幅未完成的画上贴去。他把这只鸟儿的嘴贴着这朵梅花,让这只鸟儿看起来就像是在亲吻这朵梅花。随后,他拿起毛笔,蘸上墨汁,飞快地在崇山峻岭之间画上瀑布。他边画边吟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她站在旁边,自言自语说道:“你在吟唐朝李白作的《望庐山瀑布》诗啊。”
“嗯。”他轻轻哼了一声。他把瀑布画完后,又在瀑布和下面的梅花之间画上河流。他又边画边吟诗:
“浅浅水,长悠悠。来不尽,去无休。
曲曲折折向东流,山山岭岭难阻留。
问伊奔腾何时歇?不到大海不回头。”
她又自言自语地说:“你这是在吟唐代唐寅作的诗。”
“唐寅的诗你也知道啊?”他随意问道。
“嗯,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又在画上简单地勾画了几笔,一幅美丽的《锦绣河山》画立即展现在眼前。
她看得目瞪口呆,佩服得心服口服。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迅速地拿起剪刀,从《百鸟闹春》画上剪下一只鸟儿,又将这只鸟儿贴到他刚才贴的那只鸟儿的对面,把这只鸟儿的嘴也贴着那朵梅花,让这只鸟儿看起来也像是在和对面的那只鸟儿一样亲吻这朵梅花。
他为之拍手叫好:“双鸟同心所向,香润双鸟心房。”
她幸福得微微笑着,她忽然问他:“这么好的一幅画,要不要配一首诗?”
“要呢。”他果断地说,“就配一首无名诗吧。它既无赋诗人的名字,也无赋诗人的朝代,但它很适合这幅画。我看你想不想得起来。”他测试她的记忆。
她暗自思忖后,立即提笔,在画上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挥笔写道: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她写完,把笔往笔筒里一插,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跑呀跑。
刘树人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幻影时,他的手脚也微微动了起来,像是在跑,跑呀跑。
“树人,树人,你怎么啦?”姚家荣对着刘树人这样喊了几声。
“树人,树人,我们看过这些画了。”田晶也不只是一次地喊。
刘树人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说:“我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我当时和小妹一起画这幅画的情景。你们看完了,有什么想法?”
“即使这几幅画是你们画的,这些画怎么能说明小妹还活着呢?”姚家荣问道。
“能。这些画肯定是她画的。”刘树人指着那布上的画说,“所以才和这学习间里的画一模一样。”他想了想,“伯伯,你在别的地方开办了印染坊吗?”
“没有。我没有开办印染坊。”
“这样说来,小妹是在别人的印染坊里做事喏?”
“你这是无稽之谈!”
“这几段布是印染坊生产的。我断定,小妹一定是在某家印染坊里做事,而且,她是在用这些画告诉我,她没有死。”刘树人坚持着说。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看了这些画以后,我发现,这布上的画和墙上的画并非一模一样。”姚家荣强辩说。
“你是说,布上题的字不一样,是吗?布上的‘远近春人’是那墙上诗中每一句的第一个字。你看看吧。”
姚家荣看完画之后,沉思不语。许久,他才说:“还有梅花上面的动物也不一样。”
“这是唯一不一样的地方,但我看到,‘春’字下面是两只虫,这说明,那是一个‘蠢’字。小妹用这一变化告诉我,我被愚弄了。”刘树人说得更明白了。
“你这简直是乱弹琴!”姚家荣生气地说。
“还有,这段《百鸟闹春》画的布上,其它地方的鸟儿都画齐全了,唯独这两个地方的鸟儿没有画。再看看墙上的那幅《百鸟闹春》画,那画上有两个洞,那正是我当时剪下来后贴到那幅《锦绣河山》画上去了。你们看吧。所以说,这布上的画分明就是小妹画的。”
“你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你竟然用几幅偶然相同的画来跟我胡搅蛮缠!世界上巧合的事多得很,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不可能巧合得这样十全十美。”刘树人毫不让步地说。
“再说,这墙上的画挂在这里将近两年了。我的客人又多,他们来这里后到处走动,东看看,西瞧瞧,说不定他们中间有人偷偷临摹了去嘞。”姚家荣死不承认姚小妹还活着,又从另一个侧面找理由否定说。(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