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装女鬼吧。”王尔丽口气坚定。
“再装?那恐怕不行。上次我侥幸逃掉了,这次可不一样了。福爷和太太肯定会有警惕,会有防范。”王老五不敢接受王尔丽的说法。
“不,他们不会有防范,因为上次道士来家里做法事了,道士把上次那个女鬼捉去压在宝塔下了。他们现在不可能料定女鬼又会来闹事。”
“这……”
“这什么呀?是钱吗?老五,这次我照样给你十块大洋。”
“二夫人,那种事实在是做不得了。”
“老五,你是嫌钱少了吧?好吧,我再给你加十块大洋,一共给你二十块大洋。你看这样行了吧?”
“二夫人,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命的问题。如果我被抓住,福爷和太太会打死我的。”
“不会。他们不会那样残忍。最多打你几十大板。”
“那几十大板也不好受啊。”
“那算什么。一个堂堂男子汉,几十大板就只当是松松筋骨了。难道你没有听说那些练武功的事吗?”
“什么事?”
“那些练武功的人哪,每天练武功的时候,都要别人往他们身上打上几十大板嘞,甚至还要别人用刀往他们身上砍嘞。”
“那是练武功,我并不是练武功的人。”
“那你就练一次嘛。再说,你装成女鬼只用片刻的时间,而你却一下子就能得到二十块大洋,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王老五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避开说装鬼的事:“二夫人,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硬要帮少夫人呢?她跟你很要好吗?”
“这怎么跟你说呢?”王尔丽一时难以回答,只好这样先说着,让她的头脑有时间想出合适的话来说,“这么跟你说吧,给人帮忙嘞,并不一定是给关系相好的人才帮忙。打个比方说吧,有人问你,华家是不是有一个印染坊?而这个人你根本就不认识,也更说不上你跟他关系好,你会怎么说呢?”
“我会说,是的,有。”
“这就对了。你肯定会这样说。其实,你这样说就是帮了人家。他会对你说声谢谢。”
“对,别人会说声谢谢,那就说明我帮了别人。”
“喂,老五,你很聪明。我就是刚才回答别人问题的你。”
“我?”
“是啊。我是说,我和你一样,愿意毫无所求地回答别人的问题,帮助别人。你连不认识的人都愿意帮助,那我对这家里的人更应该帮助了。”
“哎呀,我这才晓得,二夫人原来是个乐意帮助人的人哪。”
王尔丽摇了摇身子,平淡地说:“老五,我乐意帮助人,你也应该乐意帮助人哪。别人帮助人是不计报酬的,而你帮助人却可以得到报酬。这真是世界上少有的事。来,老五,这里是二十块大洋,你拿着。你就照上次的样子在上次的地方再装女鬼吧。”王尔丽从她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钱塞到王老五手里。
王老五将钱推了回去:“二夫人,我上次装成女鬼没能帮少夫人流产。这次如果还照上次那样装成女鬼,也不一定能帮她流产哪。”
“喔,对了。你这次装成女鬼要装得离奇一些,装得凶恶一些。你最好是抓她的身子,卡她的脖子。总之,你装得越离奇越好,你装得越凶恶越好。来,你把钱拿着,赶快回去吧。”
王老五説到这里,转身跪向王尔丽,可怜巴巴地说:“二夫人,我把钱都给你。一共是三十块大洋,我一文不少地都还给你。我不要钱了,我要命。你就为我说句话吧。”
华成福听到这时,估计王老五説得差不多了,便厉声说:“王老五,你可说的是真话?”
王老五侧转身,跪向华成福,诚心诚意地说:“福爷,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
华二公厉声问道:“你就没有说半句假话?”
王老五连忙回答:“二少爷,我没有说半句假话。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问二夫人。”
“爹,”王尔丽对着华成福喊道,“王老五就是那个女鬼,是他捣的鬼。你不能相信他的话呀。”
“你们幸得把王老五这个女鬼给捉住了。好了,这下清楚了。”华成福胳膊不能往外拐,只得这样搪塞。
“爹,王老五今儿说话颠三倒四。开始时,他说他是那个女鬼,后来却说是我堂客要他装的女鬼。他怎么能一会儿一个说法呢?爹,王老五是欠打。你要狠狠地打他,他才不至于那样乱说。”华二公当然维护自己的堂客。
“对,给我打,打他二十大板!”华成福下命令说,没有理睬王老五的话。
家丁们绰起大板,对着王老五又噼里啪啦地打起来。
王老五趴在地上,咬着牙,闭着眼,任其大板一起一落地打着。他心想,这哪是二夫人说的松筋骨啊。这简直是要把筋骨打断哪。他知道,二夫人不会站出来为他说话。这二十板打下来,他是死是活,那就要看阎王的了。阎王爷要收他,他也只好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他忍着,倒数那大板数,……四,三,二,一。他们终于打完了。还好,阎王爷还不收他。他还活着,还能数数。嘴里还能出气。
华二公看见家丁们停了手,跳起来说:“还打二十大板!”
胡蝶急忙拦阻:“且慢!既然他招了,就不把他往死里打。但是,他活罪难逃。他听人摆布就装成女鬼,他是吃了他那两只耳朵的亏。来人哪,把他那两只耳朵割下来喂狗去!”
王老五虽然刚才被打得遍体鳞伤,但一听到要割掉他的耳朵,他是不遗余力地喊叫着、挣扎着,但是,任凭他怎么挣扎,他的那两只耳朵还是在劫难逃。
顿时,家丁们扔下手里的大板,拿来菜刀,按住王老五,唰唰两下割下了王老五的两只耳朵。
华成福紧接着喊道:“还要罚他今年的工钱,分文不给他!然后把他赶出大院去!”
“是,福爷。”华子良搭话说,“王老五,福爷和太太饶你不死,你还不赶快起身谢恩走人。”
王老五双手捧着割去耳朵的地方,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脸和手。他痛得咧着嘴说:“谢谢福爷,谢谢太太。”然后,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堂屋大门。
这时,胡蝶厉声说:“二妹怂恿下人搞恶作剧,也应受到家法的惩罚。来人啦,罚二妹三十大板!”
“娘,我又没有装成女鬼,你罚我干什么?”王尔丽吓得说话直打哆嗦。
“你虽然没有装成女鬼,但是你怂恿下人装成女鬼!”胡蝶反驳说。
“那你还是应该惩罚下人,不该惩罚我,我是出了钱的呀。”
“你不要狡辩!如果不是你怂恿下人,这屋里怎么会闹鬼!怎么会弄得大家人心惶惶!”胡蝶怒斥道,“甚至你居心不良,弄得淑贞流产!”
“娘,我是给姓姚的帮忙。你知道的,她一直想要流产嘛。”王尔丽极力辩护。
“就算是给她帮忙,你却是在给华家帮倒忙!”华成福怒火冲天。
“我知道你的心在想什么,你是不想华家有后代!”胡蝶帮华成福把话说得更明白。
“爹,娘,她想流产就让她流产好了。今后,我们可以给华家生一群后代嘛。”
“呸!你们结婚几年了,怎么就没有生出来?”
王尔丽哑然无声。
“来人啦!给我打她三十大板!”胡蝶厉声喊道。
《长律诗﹒爱家德》
国行国法家遵规,家教必须严厉维;
教子有方孔融事,砸缸司马创出奇。
孝顺教养孝顺子,忤逆还生忤逆儿;
不睦亲人家必败,家徒四壁是悲凄。
兄弟姊妹需团结,齐心协力把家维;
克勤克俭于家利,奢侈华丽不可为。
养女方知娘恩惠,养儿能懂父所为;
谁言寸草心短小,诚意报得三春晖。(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