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有喜了。她昨儿来的时候就有这种妊娠反应。”那女主人说。
“娘,有喜了就想呕吗?”
“是啊,而且呕得很厉害。她需要好好地休息几天。”那女主人告诉说。
“她这时候骑马能行吗?”华二公问道。
“不能长时间地剧烈运动。”那女主人答道,“这样吧,既然这个小妹妹是自家人,那就留她在这里多休息两天,等她的妊娠反应减轻以后,再做打算。”
“如果她今儿就和我们骑马慢慢回家去呢?那会怎么样?”华二公急问道。
“那么远的路,弄得不好她会流产的。”那女主人回答说。
“那好吧,爹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我们就待在这里玩几天。等姚妹妊娠反应减轻了,我们再带她回家去。”华二公告诉那女主人说,然后,他对姚小妹说,“姚妹,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和我堂客陪着你。”
“我不需要你们陪。你们回去吧。”姚小妹缓过气来,拒绝说,“我是不想跟你们回去的。”
“你跟我们回去吧。你都怀了我们华家的骨肉,你回去后,爹娘都会很高兴。你看,大哥和我都还没有这个福气嘞。”华二公劝说道。
“你如果不回去,别人哪个会要你?哪个会照顾你?”华二公那最后一句话激起王尔丽心中千层浪,但苦于回去不好做交代,勉强这样说着。
这个时候,面对这样的情况,姚小妹该何去何从呢?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饭菜都凉了,大家赶快去吃饭吧。”那男主人又催促说。
姚小妹下床来,那女主人扶着她,迈开脚步走向旁边堂屋,其他的人也跟在后面。
第三天了。华大公和他堂客宗什善骑着马,一清早又来到两座大山的隘口。这里是常德县通往桃源县的唯一路线。他们骑着马站在隘口上,放眼望去,常德县这边是一片宽阔的小丘陵。山丘上,树林茂密,生长茂盛。山丘之间的山峪里,小块的田地高低起伏,庄稼长得绿绿葱葱。山脚地头偶有几栋房屋点缀,那田间的人行小道清晰可见。他们转过头去看,隘口那边是桃源县,隘口下方有个大村落,成片的屋宇楼阁都是一色的木架做墙,木板做壁,青瓦盖顶。村中鸡鸣狗吠,烟雾升腾,好一个人间仙境。这两人大饱眼福。三天来,他们饱尝了这里的自然美景。
“大公,我们来这里是第三天了吧?”宗什善静坐在马上,望着那个大村落问道。
“就是啊,第三天了。”华大公回答说。
“爹娘只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我们也该回去了。”她提醒说。
“别着急。今儿我们只留个回程的时间就行了。在这里还是多待点时间,这里是常德县去桃源县的必经之地。我们这几天每天都守候在这里,仍未见姚淑贞的踪影。这说明,她仍然没有走过这个隘口,所以,我们必须要坚持到最后,一定要找到她。”他郑重其事地说。
“她没有走过这个隘口,这是肯定的,但是,她会不会不走这个隘口,而翻山越岭地走过其他地方呢?”
“这不可能。这一片山上,树林茂密,荆棘丛生,野猪野狼横行。一般男人都不敢贸然单独穿越其中,何况是一个女人呢?”他否定说。
“姚淑贞是个刚烈女人,她说不定会冒险翻山越岭而去呢?”
“我认为,她不可能会想到有我们两个在这里守株待兔,对,她心中不可能有这种戒备,因此,她也就不可能去冒那个险,也没有必要去冒那个险。”
“嗯,有道理。她会不会从远处认出我们,所以先躲起来,等我们离开时,再从这里走掉呢?”
“哦,堂客。这你说得对。我们不应该坐在马上,让她老远就认出我们。对,我们下马。在林中隐藏起来。”他下了马,牵着马,朝林中走去。
她也跳下了马,牵马随行,走着走着,她又提出了一个想法:“我说大公啊。”
“你又怎么了?”
“她会不会走错方向?走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这,这……她开始逃跑的那一天,由于慌张和恐惧,她有可能走错方向,但是,一旦她镇定下来之后,她就不会走错方向了。”
“对,有道理。嘴巴就是路,她问也会问到这里来的。不过……”她欲言却止,想要说点什么。
“不过什么呢?”他站在树林中,反正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也就耐烦地和堂客扯谈着。
“不过,她如果在这一带地方有亲戚朋友的话,她可以住在亲戚朋友家,住它一个十天半月的,那我们也会找不到她。”她提出了第四种想法。
“她娘家住在桃源县陬市镇,离常德县这里也不近。过去也没有听说她家有什么亲戚朋友在常德县这边。所以说,你这种想法也是不可能的。我们还是在这里好好地等待吧。”
“好,等吧。我家里的几个兄弟也都外出寻找了,他们都说没有看见像姚淑贞这样的人。”她深感失望地说。
“这更说明,我们有必要在这里多等点时间。”
“我就搞不懂,她为什么要逃跑呢?”她又提出了一个话题。
“还不是因为你们两妯娌对她风言风语喏。”
“这不可能。如果是由于我们的风言风语,她可以对着我们反击啊,可是,你看到没有?她从来就没有反击过我们。我认为,她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再说,我们也是有口无心的,说说就完事了。”
“树怕伤皮,人怕伤心。伤什么也莫过于伤心。你们只是说说就完事了,可是对于她那么刚烈的女人,她能完事吗?她之所以不反击你们,是因为你们是长嫂,她怎么好反击你们呢?”
“我看她是个逆来顺受的女人。就说她不反击我们,她对她的男人也从来不反击呀。”
“她对她男人能说什么呢?她和小弟结婚,这不是小弟的错,是姚妹她爹包办的。只可惜啊,小弟死了,她只得守寡了。”他遗憾地说。
“她如今没有了男人,这可能是她逃跑的主要原因吧?”
“我想,这只能是原因之一,不一定是主要原因。”他不同意他堂客的说法。
“那什么是主要原因呢?”
“我也说不清楚。我问你,如果你嫁给了一个不愿意嫁的人,你会怎么样?”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过得去就算了。我不是嫁你随你了吗?”她风趣地说。
“哦,算了吧。这恐怕是你一个女人的态度吧?”
“那你们男人的态度呢?”
他想了想:“像姚淑贞那样一走了之。”
“喔,算了吧。别说得那么容易。大公,我们别光顾说话了,还是去林外看看吧。”
他们二人走出树林,朝常德县那边望了望,摇摇头,又回到了林中。
姚小妹和华二公两夫妇在王尔丽娘家住着,姚小妹的妊娠反应非常强烈。每次吃了饭后,饭就吐了出来,过后,肚子又饿得咕咕叫。她又不便要东西吃,几天来,只好饿了喝些水,困了上床睡个觉,终日寡言少语,闷闷不乐。华二公两夫妇也只好干巴巴地陪着。
第三天早上,天已大亮了好久,华二公两夫妇已经在房里穿衣洗脸完。华二公对他堂客说:“你去姚妹房里叫她起床,吃了早饭我们早点回家去。”
“好,我去叫她。”王尔丽走到姚小妹的卧房里,看见蚊帐紧闭,以为姚小妹还在睡觉,便在床边等了一会儿,过后,又拉开蚊帐看。蚊帐中,被窝的中间隆起。她料想,姚小妹一定是在睡觉,就不想叫醒她。又过了一会儿,她侧耳细听,却没有听见一丁点儿呼吸声,觉得情况不对头,便冲进蚊帐内,掀开被窝看。却原来,那被窝底下并不是姚小妹,而是一个枕头。她惊叫道:“姓姚的飞了,飞了。姓姚的飞了。”
华二公在隔壁一听,急忙奔来卧房里,翻腾了几下被窝,随后,又到床的后面和床的下面搜索一番,发现姚小妹真的又逃跑了。他叫苦不迭:“快,快去牵马!骑马去追!”
那男女主人和小男孩也跑进卧房里来。
那小男孩说:“那小姐姐是不是上厕所去方便了?”
“对,有可能。这两天,她每天都在这个时候上厕所的。我去看看。”那女主人急忙奔出卧房,三步并作两步跨,来到厕所后喊道,“没有人。”
华二公急忙告辞说:“我们要去寻找她,时间要紧,我们这一去,无论找得到还是找不到,我们也就不再回到这里来了。我们直接回家去,现在就动身。”
“好,赶快去找吧。她有孕在身,找到她后,要好生待她。”那男主人叮嘱说。
“好,我们会记住的。”王尔丽说完,拿了行李包,又对那小男孩说,“小弟,再见。”
“姐姐,姐夫,你们下次来时,别忘了给我买生日寿礼啊。还有,帮我买本《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那小男孩依依不舍地挥手说。
“好,小弟,你等待着。”华二公伸手摸了摸那小男孩的头,跑去牵来马,翻身上马,挥鞭催马,飞马而去。
路上,他们见人就问,见到屋就停,不断打听;不见人和屋时,则是驰骋向前,往桃源县方向奔去。路边的美好风景,气派的吊脚楼,唰唰地向他们的身后飞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