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是今天卖剩的。”这位女士又递给伊布四个热腾腾大包子。
“谢谢!”说着伊布张开手抱了抱左女士胖胖的脖子。
左氏狠狠的在伊布脸上亲了一口。
“好了,小鬼精灵!回家去!别到处乱跑,天要黑了!”
“好的!”
伊布把包子放在卖花的花篮里,沿着街道避开人群和车队、一只手拿着卖花的篮子,另一只手捏着十枚铜板,穿过小巷子,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小心翼翼的拿出铜板。
“一、二、三、四……”
确认完后,伊布再小心翼翼的跑回家。
回家后第一件事,她便把包子拿了出来。
“妈妈!哥哥!咦?姐姐呢?”妈妈从厨房走来,不过虽说是厨房,但严格说来那只是个“做菜的地方”罢了。
“怎么了吗?”她一只手还拿着土豆一只手削皮。
“你看,伊布高兴的炫耀着她的战利品。”
妈妈的手一下子停下动作,看眼这四个包子又看眼伊布。
伊布感觉出来不太对劲,于是又赶紧加一句:
“这是包子店卖剩下的,然后送给我了。”
妈妈看着伊布的眼睛,说:
“嗯,我知道了。”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姐姐在洗衣服呢。”
“好!姐姐~你看”伊布一边答应着一边跑去找姐姐继续炫耀她的战利品。
那个晚上,晚餐时,伊布第一次吃上了包子。
但更大的惊喜是,妈妈为她买了一块蛋糕,虽然不大,每个人吃了一小块。但这是伊布又一次拥有的崭新味觉体验。
她觉得这天可能会是她人生中最特别的一天。
就连这晚的睡梦中她都觉得梦甜甜的,明天或许还会更甜。
然后渐渐,她发现有人在轻轻摇她,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呼唤:
“伊布,伊布。”
“嗯?”伊布迷迷糊糊醒来,她渐渐分辨出是妈妈。
她轻声细语的问伊布:
“伊布,你喜欢吃包子吗?”
月光透过窗框映在房间的地面上,一些小小的微光反射在妈妈的脸上,伊布隐约看见妈妈带着微笑,还有红肿的眼睛。
“不喜欢。”伊布也轻声的回答。
妈妈轻轻抚摸着伊布的肩膀,很久没说话。
然后她又问:
“你口袋里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伊布眼神微微颤动,半垂下眼睑说:
“是我今天卖花赚的。”
妈妈看着这一切,又说:
“但是花圈没有少呀。”
“我也不知道。”伊布小声的回答。
随后妈妈撩开伊布的头发,深深得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不要做坏事,也不要做错误的事,伊布,我非常非常的爱你。”
“我也是,妈妈,非常非常的爱你。”
母女俩轻轻相抱后,母亲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第二天,伊布再一次提着花篮出门卖花,而且又一次走到了广场上,她走到花园门口开始叫卖。
“卖花,卖花,一个铜板十束哟,有水仙花、有紫荆花、有百合花、有……”
打断伊布的是一段来自身后的沉重脚步声,伊布听见就明白是昨天那个人又来了。
“小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伊布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伊布低着头,什么也不敢回答。
“我在跟你说话,你是聋子吗?转过来。”
伊布只能照做。
“抬头。”
伊布抬起头。
她看着身前这个男人,挺着个大肚子,一身黑色的制服,脸上的肥肉像两块砖在挤压鼻子和眼睛一样,显得人脸上的器官那么微不足道。并不热的天气就已经让他脸上出油。
他一只手还拿着一个警棍靠在自己的一侧肩头,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肩胛骨。
男人蹲下身,和伊布保持平视,这张油晃晃大脸让伊布非常害怕。
“把你的身份证明拿出来。”
伊布照做了,纸刚拿出来,就被男人一把扯走。
“这是什么?”男人用警棍指着纸上写着“社会等级:最低”那一栏对说着。
伊布不认识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害怕极了,只想离开。
“对不起,先生,我不认识字,我马上就走。”说着伊布就伸手想去拿回身份证明。
那个胖男人,将纸向后拿到伊布拿不到的距离。
“不对,你不仅不认识字,而且还是个没长脑子的蠢蛋,昨天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不准在这里卖任何东西?”
男人说话时一双小眼睛像毒蛇一样,紧紧盯着猎物。
“还是说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你们这群恶心的尼斯革命军的杂种后裔,是不是必须要挨打才能明白我们原本也是想跟你们和平解决问题的?”
“但是你们每次都不珍惜我们给你们提供的一切,给你们建议你们当耳旁风,给你们吃的你们当理所应当,给你们住的你们当自己家。”
“看看现在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狗杂种又在北边干什么好事,我真想把你吊死在路灯上。”
这个男人的越说便越发咬牙切齿,就连他脸上的都好像在跟着他的情绪一样越来越激烈的跳动。
伊布听不懂他说的很多词,但是她能感受到那些话语中满满的恶意,还能感受到自己连身份证明也拿不回来的无力感。
伊布使劲用眼眶包住出现的泪水,又一次低下头,她非常的不想给这个男人看到自己在哭。
可是她抽泣的肩膀,和落在地上的泪水都被男人看见了,而男人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并准备进一步加深自己的成果。
“你把脑袋埋下去做什么?你想像你那个妓女母亲一样给我……”
“格里高利阁下。”发声的是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尼斯邮局办事处的书记员亚德里托·埃尔文,他打断了格里高利·山德安接下去的歹毒话语。
格里高利是血统纯正的穆尼茨人,曾经在海牙独立大战结束后他的家族也是既得利益者,成为了贵族,格里高利一生下就高人一等。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商失败、家族丑闻、违法行径的曝光等因素,导致他的家族没落,如今他成为了尼斯城最高监察机构——督察局的一员。
巨大的落差和对曾经统治了穆尼茨人的其他种族人群的仇恨,塑造了现在的他。
督察队的其他人或许经历各有不同,但有一点是一定相同的,他们都带着巨大的仇恨,尤其是对于曾经参加了卡捷琳娜女王带领的海牙独立战争的人,以及那些人的后裔,这种仇恨刻入他们的灵魂。
在尼斯城这种常住人口并不算很多的城市里,格里高利不仅认识伊布,当然也认识书记员亚德里托。
“有何指教?小小的书记员先生?”他转过身对书记员说着。
亚德里托坐在公园凉椅上,还保持着看报纸时的姿态,转过头对格里高利说:
“没什么可指教的,我只是想问问您吃饭没有,先生。”
“你他妈最好有屁快放。”
“我很担心您如果没吃饭的话,就消耗这么多的知识储量,是否还能支撑得住您壮硕的体脂。”书记员如此说。
格里高利的家族没落,并没有接受像亚德里托那样良好的教育,再说了,督查队也从来不是把接受了良好教育作为加入的条件,血统与对穆尼茨人的忠诚才是。
所以格里高利听不懂亚德里托在说什么,但他从书记员的平淡的表情中感觉得到有一种对自己的不屑,这是那种对于自己的地位极度重视,又极度敏感的人都能观察到的。
以至于他脑袋上的青筋竟能突破其油脂的覆盖,暴露出来。
他走到亚德里托面前,书记员依旧对视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
下一刻他就被格里高利猛然抓住衣领提起来,强行被这个壮汉变成脸对脸的状态,然后格里高利一字一顿的说:
“我确认一下,你在骂……”他本想说“骂我吗?”但是感觉这样似乎有点太没水准,便立马从大脑里抠出个他听别人说起过的词。
“……羞辱我吗?还是在羞辱督察队呢?”格里高利对自己使用如此词汇深感骄傲,仿佛也说明自己在用智慧回击刚才书记员的话一样。
亚德里托被他牢牢抓在手里,他也非常的愤怒,一只手紧紧抓着格里高利提着他衣领的手,脸涨的通红,但是他知道对督察队任何人动手或者进行其他不尊重的行为都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自己的家人。
所以书记员只是对着格里高利的脸,也回复到:
“怎么会呢?阁下,我只担心这样热的天气里,辛苦出勤的您的身体罢了。”
这天并不热,但是是对常人而言,而对格里高利这样大腹便便的人而言并非如此。
所以格里高利有几分真的怀疑是自己搞错了,冤枉了这个书记员,心中开始打算盘是不是该找个台阶给自己下?
还好这个台阶自己找上了门,街道对面的杂货铺老板虽然没有听到刚才格里高利对伊布的对话,也没听到他和书记员间的对话,但是随着杂货铺老板看见伊布开始哭泣,格里高利开始找书记员麻烦时,就马上走了过来。
这位在尼斯城生活多年的长者、商人,深深的明白每个督察队员的特点和需求。
但是他不了解具体情况,于是就打算以谨慎的态度靠近。
“诶呀,两位先生!这么炎热的天气确实容易让人动火气,但是越是吵闹不是越是炎热吗?不如来鄙人的小店喝一杯凉茶,尤其是能得到尊敬的督察官格里高利先生和可敬的书记官亚德里托先生的光临的话,那就真是小店三生有幸了。若是可以以后可以为小店宣传一下我们推出的新品凉茶就更好了。”
当这位商人从一开始说话时,眼神就不停的观察督察员和书记员,当他发现在他说完“……不是越来越炎热吗?”时两人都只是继续保持僵持动作时,他就意识到两人都打算解决问题了。
于是他就马上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既得保证不伤害双方的任何自尊,还得保证他是不偏袒任何一方的态度来保护自己,同时再用以寻求生意销路且互利互惠的提案来进一步增加双方放下兵戈的意愿。
于是格里高利顺水而下。他一把推下书记员,让他又被迫坐在了凉椅上。
冷冷看着书记员,却是回答着商人的话:
“督察队是为市民的安全而行事的,喝个茶什么的,我倒是没意见,但是我没有义务为你做宣传。”
“当然,小店,能请到您来喝茶就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强求更多了。”
然后格里高利为保持自己的威严而继续说:
“至于这个书记员,我看就不必喝茶了。哼!”他最后还发出一道轻微的冷哼,转身和商人一起走向了杂货铺。
商人跟在他后面一点,陪着督察员过马路时悄悄回头,向亚德里托微微点头,表示歉意。
亚德里托向商人微微挥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整理完衣领,亚德里托看向一旁,伊布也正看着离开的格里高利,她似乎很想说什么,但是却不敢。
亚德里托再一次朝格里高利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他背在身后的手上,还拿着伊布的身份证明。
书记员意识到问题还没解决,深呼一口气,又一次站起身,准备再次去面对那个大汉。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骑着自行车突然从格里高利身后掠过,狠狠的撞了一下格里高利,然后那张纸就不见了,不对,是掉在了地上。
格里高利转过身,看着那道背影,是个骑自行车的男孩。
远远地传来一句:“不好意思先生!我赶时间!”
格里高利高声咒骂了他两句,低头去捡起了纸,便又去喝茶了。
这时伊布也迅速跟着自行车的驶向跑去。
亚德里托再一次坐下,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因为他看到刚才那个男孩在撞到格里高利时拿走了一张纸,又丢下了一张纸,随后一边喊着道歉,一边偷偷的向伊布展示出他手里的那张纸,是伊布的身份证明。
亚德里托坐下后拿着报纸尽量挡住自己的脸,假装看报纸,他可不想让格里高利看到自己脸上的笑。
格里高利在那天回去后才拿出自己的战利品,是一张纯手绘的身份证明,而“社会等级那一栏”写的是“社会等级:你爸爸”。
他一边把他一生积累的所有脏话宣泄了一个遍,一边把这张他“爸爸“的身份证明撕个粉碎。
那个自行车小男孩叫亚泽,和伊布同样属于“不被允许拥有姓氏”的人。
但他没有伊布那么幸运,他的父亲也死在了曾经那场战争中,穆尼茨公国建立后,她的母亲愈发的承受不了众多的政治歧视与生活所带来的双重压力,决定改头换面去过新生活。
她抛弃了亚泽和亚泽的弟弟尤里。
于是亚泽从8岁开始就照顾起6岁的弟弟,流浪、乞讨、偷窃、诈骗构成了亚泽生活的全部。
一直到了现在,他已经12岁,他意识到自己可以找到部分工作。
他终于开始考虑要寻求一个稳定的生活了,既是为了自己能有稳定的收入,也是为了弟弟能有稳定的生活。
他目前在“不夜馆”帮着处理杂货,时不时还能从客人们那里拿点小费,并且从馆里顺一点吃的带回家。
但他从不偷馆里的财物,因为这是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好的一个地方,没有打人的师傅,没有克扣他报酬的老板,也没有欺负他的同事,更没有欺负他的大人。
他由衷希望这个工作可以一直做下去。
而这一次他如此“见义勇为”,则是他的临时工。
在馆中工作的女人们也常常托他帮忙,还给他小费,有时是要拿酒,有时是要买一些衣服,有时是要买各种药,有时是要为她们找医生。当别人问起他在为谁工作时,他永远只会回答“为馆内女士”。
而这次则有所不同,他接到了一个“保镖”任务,一位“馆内女士”告诉了他自己女儿前一天的状况令她担忧,问他是否愿意照顾自己的小女儿一天,并且将这一天情况汇报给她,她自己必须要工作,不能亲自去,但是她愿意给帮忙的亚泽支付5个铜板。
亚泽认识这位女士,她的生意并不算好,因为她的年纪已经算比较大了,曾经美好的年华在她脸上已经逝去大半,剩下更多的是生活的憔悴;同时营养的匮乏,和三次生育的身体,也让她的身材不在那么美好。
她的身体就像失去光芒的萤火虫,不再能吸引客人的关注。
但她内心的光芒却还未消散,亚泽自己就常常从她那里分到客人带来的零食,她还时不时给亚泽洗头,帮亚泽缝过兄弟两人穿破的衣服与鞋子。
亚泽问她为什么时,她告诉亚泽,她也有一个像他一样大的儿子,还有两个比珍珠还宝贵的女儿。
其他姐妹们常常从她那里得到帮助,她为其他人照顾过孩子,为其他人洗过衣服、为其他人接客前和接客后打扫过房间,为她们准备酒精、准备麝香、准备药物。
所以其他姐妹们也都愿意为她介绍一些客源,或是用轻言蜜语一点点为客人分享她的悲惨命运,换来同情,有时候也能换来铜币。
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仅仅针对她的付出的回报,这是能在这里常常看到的所有女人间的彼此帮助。
在这里的女人们大多数都属于不受穆尼茨欢迎的那类人,他们失去了国家和男人的保护,所以她们必须保护彼此、依靠彼此。
她们用客人的欲望、同情、以及渴望,来赚取她们生活的希望,这就是不夜馆生存方式。
亚泽至始至终不知道那位常常帮助他的女士的真实姓名,但是知道这位女士的艺名,大家都叫她“梅”。
可是亚泽依然很犹豫,因为这可能会影响他在馆内的工作,直到那位女士带来了不夜馆的主人,是一位身材高大、带着眼镜,胖胖的老妇人。
这位老妇人同意了梅的请求,只看亚泽自己的意愿,于是亚泽接下了,但是他强硬的拒绝了梅所要支付的五枚铜板。
这场行动中,他骑上单车,跟随了伊布一路,又在伊布的身份证明被抢走后,他马上就从一旁的杂货铺“借来“一张类似的纸,躲在一旁开始了他的创作。
等他将车停在一条小巷子里好一会儿了以后,伊布才气喘吁吁地追过来。
“请把那个还给我。”小伊布以为她的身份证明又被另一个人抢走了,她便尽可能鼓足勇气说着。
亚泽坐在靠墙的自行车上,看着那个比他弟弟还瘦小的小女孩儿,想了想。
便挥着手里的纸说:
“噢?你想要这个?”
“那是我的身份证明,请还给我!”伊布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权力。
“可以还给你,但是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今天为什么在公园那边卖花?你不知道那里不欢迎我们这些人吗?”亚泽说到“我们”时手指了指伊布,又指了指自己。
“那里有很多有钱人。”
“那你卖出去花了吗?”
小伊布被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亚泽继续说:
“这样吧,以后我告诉你该怎么办,但是你得听我的,你答应吗?”
“我不想听你的。”伊布如此回答。
亚泽把那张纸拿在胸前晃了晃说:
“那我就不给你了。”
伊布急的又快哭出来。
“可是……可是……我还要听妈妈的,还有姐姐的,哥哥的”
“好吧,那就听完你妈妈,姐姐、哥哥的后,再来听我的,按我说的做,明白吗?”
小伊布没听出这有什么问题,也确实和平时妈妈教她的并不冲突。
于是她点点头,同意了。
亚泽跟着就将身份证明还给了她。
然后推起自行车,带着她一起走上街。
“现在我先来教你该去哪里卖花,还有,昨天在那个姓左的老巫婆店前面唱歌的是你吗?”
“什么老巫婆?我昨天在包子店唱歌呀。”
“啊,那就是你了,跟你讲,那个老巫婆可厉害了,你不要一直去找她,她会把你做成包子的!”
“啊?可是……可是……”
“好了,现在我再教你第二件事,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要说‘可是’,因为坏人听到后就会把你抓走的。”
伊布感觉亚泽许多的话都让她不明白,她很想再用“可是”开头问点连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的话。
但是又不能使用“可是”了。
“而且,你昨天是不是还从哪个老巫婆那里拿了钱?”
“什么老巫婆呀?”
“就是卖包子的左阿姨。”
“可她不是老巫婆呀!”
“你看,你又说‘可是’了!重新说一次!”
“她不是老巫婆呀!”
“很好,就是这样!但是不管是不是老巫婆你都不可以从她那里拿钱,除非你说好了你是在为她工作,你们昨天说好了吗?”
伊布回想了昨天的事情,当时她被格里高利从公园赶走了,她又害怕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坏人,就一个人躲在角落哭泣。
正好遇见了出来采购的左氏,左氏看着这小姑娘,骂骂咧咧的二话不说就给带了回去,结果到了店里才知道,这小姑娘是有家的,而且在靠自己的努力卖花赚钱,只是在第一天时就遇上了格里高利。
于是左氏又准备骂一顿格里高利,还好她的丈夫及时阻止了她。
然后她丈夫提议,既然小姑娘是出来赚钱的,那么就请她吃顿饭,再给她一点钱,打发她回家就是了。
于是左氏的矛头又对准了自己的老公。客人们听的哈哈大笑,这时,卫兵奥利弗·斯图亚特认出了伊布,他说这个姑娘唱歌很好听,要不然让她帮包子店唱唱歌,招招生意吧,这不也是出来工作赚钱吗?还是互利互惠呢。
……
想到这,伊布就很坚定的回答了亚泽的问题。
“对,我们说好了,我唱歌来赚钱。”
“啊?真的假的?”
“真的!”
亚泽经过刚才一番的对话和行动,判断出当伊布说“真的”的时候就很可能真的是真的了。
“好,那你唱一个给我听听看。”
伊布唱了,现在,亚泽真的相信伊布说真的就真的是真的了。
他马上带上伊布上街谈生意去了。
那天傍晚,亚泽送伊布回了家。
然后他偷偷跑来跟梅报告了情况,但是他说的是因为伊布的可爱和歌声而让商铺们争着雇她唱歌。他没有提及任何有关督察队的事情。
伊布这天下午给包子铺唱了歌,给茶叶铺唱了歌,给裁缝店唱了歌,给小诊所唱了歌,她累坏了,但是也开心坏了。
因为她又赚了十二枚铜板回家,那是她就算卖完花篮里所有花的报酬的两倍。
而其实伊布能赚的还可以更多,例如左氏准备直接拿出十枚铜板,但是亚泽知道,太高的价格会造成各种因素反而影响这个生意,于是他只让每个商铺付伊布三枚铜板,算上自己的一枚,就是四枚。
到了晚上回家时,他难得的用钱从左氏那里买了两个包子回家,而不是偷的。
两人都带着今日的美好感受和认为明天会更好的期待,进入了梦乡。
之后,亚泽征求了不夜馆主人的同意,辞掉了不夜馆的工作,那位老妇人说:
“别有心理压力,你走了挺好,橱柜里的食物终于不会莫名其妙的减少了。”
……
薇儿每天给伊布做的花开始不再用来售卖,而是用于伊布送给各个商铺。
每次伊布都递出去一朵风信子,然后说:“非常感谢你雇我工作。”
他不知道的是,她的妈妈每天都会前来感谢那些店主们。
店主们总是哈哈大笑着说:“劳有所得,不用谢。”
薇儿每天做的花束与花圈的销量越来越大,因为越来越多人发现了薇儿的心灵手巧,薇儿也开始能靠卖花赚到更多的钱了。
亚泽开始整日的守着上街的伊布,保护她的安全,同时他还终于有空陪着自己的弟弟,当伊布没有唱歌时,三个小伙伴就在街上和其他孩子玩耍,这一年多是伊布、尤里、亚泽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直到帝历1070年,那一年伊莱雅16岁,伊布8岁。
穆尼茨公国公布10项新政。
谨望各公民悉知:
1、社会关系属于“最低”等级的公民不得从事以下行业,已经从事的需在本宣告发出日起7日内解除,否则将视作叛国罪:教育类、医疗类、市政类、娱乐类、文化类、金融类、机械加工类、二次加工类。
2、社会关系属于“最低”等级的公民不得成为以下行业的消费者或享受者,已经从事的需在本宣告发出日起7日内解除,否则将视作叛国罪:教育类、医疗类、市政类、娱乐类、文化类、金融类、机械加工类、二次加工类。
3、社会关系属于“最低”等级的公民不得与任何高于其自身社会等级的人形成婚姻关系,已经形成的婚姻关系需在本宣告发出日起7日内解除,否则双方将视作叛国罪。
4、社会关系属于“最低”等级的公民不得拥有私人名下的固定资产,已经拥有的实质性资产关系需在本宣告发出日起7日内解除,除非以购入时的三倍的价格重新购入。实质性资产包括但不限于:田地、船只、房屋、商铺、机械设备、运输工具等。
5、社会关系属于“最低”等级的公民死亡后不得进行土葬、必须进行火化处理,且火化后的骨灰等有机物应当择近送往化肥厂,不允许任何形式安葬行为,否则视作叛国处理。
6、社会关系属于“最低”等级的公民不得私自离开本国,除非支付所有名下资产的90%货币价值,若是有伪报、藏匿、转移相关资产的行为,将视作叛国罪。
7、所有定性为具有“叛国罪”的公民被剥夺一切权力。
8、所有属于督察局管理的“督察队”工作人员皆有权利对定性为“叛国罪”的任何公民执行以下管理:拘禁、侦讯、刑讯、监禁、处决。且任何管理措施都无需上报批准。
9、所有对督察队合法管理行动的一切诽谤、攻击、污蔑等敌对行为,将视作叛国罪。
10、由当地政府机关执行叛国罪的定性工作,所有政府机关内部工作人员组成结构必须改组为纯血统穆尼茨人占总人数的90%,否则督察队有权对其进行合法治理行动。
本公告发出日:帝历1070年1月9日。
穆尼茨公国这一年就新增了30万人加入督察队。
而距离帝历1074年,海牙革命到来,还有4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