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一紧张,下意识搓着手回道:
“启禀大人,我没有姓名。”
“胡说!人间走一趟,怎么能没有姓名,没有姓名,你便没有来处,没有来处,你要本座如何给你一个去处?”
“那我有……”
“小蓝!这东西你赶紧处理!就现在!”
“是。”
瘦猴还不及狡辩,身后一步态文雅的鬼差,便手持镣铐和钩子,快步走了上来。
“阁下还请随小人来,莫要劳了器具。”
“谢大人仁慈,谢大人仁慈。”
瘦猴未受刑具,也是知趣,乖乖顺从了。
秦广王蒋将其领下去后,心平气和地指了条路,便未陪一步,只身折了回来。
走到坐班族身旁轻声道:
“主子,我看它不似人间物,为何会下到我们这来?”
“你给领去了哪里?”
“自然是给新狱王,小人想他光杆一个,最是缺料用。”
“你倒机灵。”
坐班族认可道:
“他正是杀害我们新狱王的凶手之一。”
“哦?还有这等巧事?”
秦广王蒋身居臣职,待人接物,服侍领导,不差一处。
坐班族宽心道:
“你啊,你是明知故问。”
秦广王蒋笑而不语。
“但你不知道,它本是西天门天柱山上的一只灵猴,生而六耳,不知犯了哪门子天条,被抽的只剩下一丝灵气,沦落到如今,还被合了六世,六丝灵气又被抽走五丝,只存淫丝一缕。苟活人间,也只落得个最卑贱的活法。”
坐班族详解道,显是有提携小蓝的意思。
秦广王蒋随之沉吟:
“主子,杀鸡不用牛刀,照您这么说,我们的新狱王……不简单?”
坐班族缓慢摇头:
“不可早下定论。还得等另一个凶手下来,再瞧上一眼。”
“主子说的是。”
……
……
“靠我自己……我啥都不知道啊?”
李崇明双手叉腰,环顾一圈。
这地也太干净了。
什么都没有。
最近的一朵白彼岸花,也远在来时的路边,至少离他有五六十米的距离,看过去小的像一颗天上星。
除此之外,一切漆黑,空无一物。
他生前住的柴房都还有个烂柴堆呢。
“不行,我必须得知道。我一定知道,王兄肯定告诉我了。”
李崇明一脑袋浆糊的自个琢磨着。
边想边走,找去了那朵白彼岸花。
一拔。
没有根茎的阴花迅速失去光芒,在黑寂中消散无形了。
原来它也只是一片无根浮萍。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只想把你移过去,对不起对不起!”
李崇明带着歉意在原地盘坐下来。
这位置比他的空地皮舒服,毕竟能多看到几朵花。
而且空气也给他一种温馨的感觉。
不似他那的冰冷。
“连空气都得自己造么?”
“造空气……魂屑……花为什么会发光?王兄说魂屑是什么来着?好像没说。”
“那我为什么不问呢?哎!”
一句自责过后,又乐观的重新恢复了思绪。
“魂屑带去人间……花……花没有根,花是外来的?花的根就是魂屑?花就是魂屑?”
李崇明此时还对地狱一无所知,只能不断地猜想。
然思而不学则殆。
没有学习的思考只能让人精神疲惫,无所得。
只有一点,李崇明是想对了的。
秦广王蒋确实违逆了坐班族的意思,透露了关键信息给他,而且还是整句话直接说的:
“毕竟眼下对阁下而言,还是尸身之事最为关键。”
意思就是提醒他,先还阳,先回去把眼前仇报了,再想后面的事。
如果脑子能拐过弯来,事情豁然开朗——用于建造地狱的物料在人间,提升了走人间的尸身,便可按部就班,一步步地水到渠成。
那脑子要拐不过来,没戏。
李崇明一直呆坐着。
想生前干苦力活的时候,最期盼的就是能无所事事的呆一会。
每天呆一会,每天攒点钱,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现在才体会到生命的空洞。
空洞真是生命永恒的敌人啊。
在这空无一物的地方,简直就和干活犯错了关小黑屋没有任何区别。
“嗯?”
李崇明漫无边际的想着,反正思绪也连不起来。
就开始没事找事做。
关小黑屋的时候他就数钱,在地上掰柴木段子,拼这拼那的。
也许这就是不好的人生经历在一个人身上所留下的坏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