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件事我就不清楚了,我不知道父皇和你商量的事有什么是值得你答应的。”
裴涧语气轻了下来,他知道裴清芜和弘安帝的关系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和谐。
裴清芜是一把刀,只有她一直是弘安帝的一把顺手的、锋利的刀,她才能一直是弘安帝最宠爱的女儿。
换句话说,世人皆知皇宫里皇上最宠爱七公主裴清芜,殊不知,七公主的宠爱并不来源于皇上的父爱之心,而是因为她为皇上做了够多的事,担了够大的风险。
她必须听话。
可裴涧心疼她。
“我主动要求替长兄思过,居宫中三个月,每日去往宝华殿清修。”
话音刚落,裴涧略微激动的声音便响起:“不成!怎得需要你替我受罚?若是崔首辅和父皇对我不满,尽管罚我便是了,何须你来受苦?”
裴清芜偏头看着裴涧握着伞柄的手指用力而发白,轻轻拍了拍那修长如玉的手,低低地回:“这也是父皇心里所想。长兄身子本就不好,父皇罚你禁足东宫两个月,不痛不痒本就引崔还知不满,如今我替长兄再领一罚,也是堵了前朝的嘴。”
五月,首辅崔还知的胞姐惠妃在骠骑大将军宋磬奉旨回京之时,以开百花宴为名邀请宋夫人和宋家大娘子入宫。
不知怎的,惠妃与宋夫人同游御花园时不慎落水。随行宫人都指认是宋夫人推惠妃入水,导致惠妃本就孱弱的身子更是卧床不起。
皇上心中疼惜,又挂念宋磬为国有功,给宋夫人辩解的机会。还未等宋夫人拿出证据自证,在城门宋磬便被锦衣卫围拦,押入宫中,拿出了他豢养私兵,意图谋反的证据。
太子裴涧生性温和仁德,前不久在上朝时为罪臣宋磬求情,念其有功于周,不忍其被夷九族,凌迟处死。
首辅崔还知以胞姐受伤为由,其背后世家联合上书皇上,要求严惩宋磬谋反一事。
皇上思索许久,既要崔家和惠妃一个交代,又要做给天下人看他的仁善之心,便下令处宋磬极刑,宋家男子充奴,女眷入教坊司。
同时大怒,斥责太子不敬庶母,罚其一年俸禄、禁足东宫两个月。
崔还知本就拥立其外甥二皇子裴铎,有这等时机便不遗余力地打压太子,明里暗里拿惠妃的身子做文章。再加上惠妃深夜啼哭,拖着病体寻死觅活,皇上更是烦忧,又不愿再罚太子,便要了裴清芜这么个替死鬼。
“惠妃故作姿态,实则心狠手辣,百花宴设计宋夫人的招数漏洞百出,父皇怎可能看不出来?”裴涧的声音压低,隐隐带上了怒火。
“呵,恐怕我们亲爱的父皇才是那双操纵一切的手。”裴清芜勾唇,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中略过的鸟儿,轻声说:“飞鸟尽,良弓藏罢了。”
惠妃那粗糙的嫁祸不像是她这种深谙宫内之道的女人做出来的事情。但对于在城门被判谋反罪押进宫城的宋磬确是有利的一击。
可惜,大周的骠骑大将军死了,真的能巩固他的皇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