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疲惫,只是单单觉得无趣。
“这玩意儿还你。”余无忧将那片漆黑鳞片扔了过来,却被黑麟手一挡又弹了回去。
“这次算你运气好,送你的,姑且不做数。我要等你真正跪下求我的时候,再收回。”黑麟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真是这个小孩模样的人精大度吗?还是怕自己擅离职守这件事被先生知道?其中的曲折打算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余无忧权当他是铁公鸡大开财门,白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又将那片信物收下。
“你不是说,我都应付不来人,这天下没几个吗?”余无忧突然想起这茬。
“我说是就是,我说吃屎能长生不老你怎么不去啊?”黑麟没好气道。
余无忧现在若是起得来非要给他两脚不可,打不打得过不管,打了再说。
似乎彻底没了精神,余无忧破天荒地没有还嘴,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黑麟在,倒是不必像往常一样睡前还要布下护体剑阵,再者也没了那份气力。
余无忧此时的身体如同干涸的水井,只剩下淤泥,阻塞沉重,浑浊不堪,连伤势一时间都无法调养过来,只能等它自行痊愈。
这一睡,便是两天两夜。
再次睁眼,余无忧警醒之下就要翻身而起,同时手指掐诀,不料浑身上下五脏六腑传来阵阵剧痛,经脉穴窍之中更是颤个不停,随时就要断裂崩溃,饶是余无忧也差点眼珠子一翻晕厥过去,整个人腾起又砸回床上,身子因痛苦扭曲的同时汗水唰的一下冒出,急促地抽着冷气。
“你干嘛呀!快躺好!”一旁传来焦急的呼声,一只柔软白皙的手不停轻抚着余无忧的后背,帮他顺过气,好受些。
老半天,这一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疼痛才逐渐消退,余无忧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
双眼撑开一条缝,看清人后声音细如蚊蝇地道:“你怎么在这儿?”
“哼,我不在你刚才那一下就把自己疼死了。”林又又虽是责怪语气却一反常态地柔和。
眼看余无忧这一副气若游丝半死不活的模样,林又又如何也狠不下心像平时一样去拿话呛他,原本风风火火的一个小姑娘不知不觉中凭空多了些耐心和温柔。
春风带来种子,细雨温润,怯生生地露出了剔透青翠的嫩芽。
原来他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也会有这样虚弱无助的时候。
林又又心中轻点涟漪,微不可察。
“我没敢把你的情况告诉白师姐,偷偷请了药堂的一位师妹来,她说你伤得很重,不过只要静心调养得当,并无大碍。”林又又倒了杯水,自顾自地道:“她好像没发现你有修为,不然恐怕白师姐已经找我过去问话了。”
少女捧着瓷杯伸到余无忧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温柔地喂他喝完。
虽然全程板着个脸,可那微微泛红的脸蛋却表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二人无言,屋内似乎有些沉闷。
余无忧不说话是在调息,林又又则是觉得难为情,心思纷乱。
“咳,你……你什么时候下的山?跟谁打了一架?赢了没?”决定打破僵局的林又又坐直身子故作轻松地问道。
“不该知道的别问。”余无忧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得了?!
啪的一声,林又又一拍桌子猛地起身,整张脸都气红了,张嘴就要骂,你个不知好歹的混账玩意儿!本姑娘这么悉心照料你还爱答不理的,谁愿意知道似的,除了本姑娘谁还在意你这条狗命……诸如此类的话。
然而看到余无忧那张苍白毫无生气的脸却又给咽了回去,冷哼一声,坐下生闷气。
本姑娘心好,不跟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计较,看在以前救过自己的份上,忍了!
又是一阵沉默。
敲门声响起,林又又正在气头上,“谁啊!”
一个玉剑宗弟子推门走了进来,“怎么了林师姐,谁惹你生气了?”
“啊,余长老,您醒了。在下药堂弟子鹿芩,这是您用以温养的药材,都是按照林师姐的叮嘱精心挑选的。”
余无忧点了点头,“有劳。”
“什么我……”林又又欲言又止,想矢口否认最终还是作罢。
自己就随口提了一嘴,怎么就按照我的叮嘱了?弄的好像自己对这事很上心似的。
“不打扰余长老休息了,弟子告退。”鹿芩将药盒放在桌上,朝林又又做了个鼓励的手势,不等后者反应过来,笑嘻嘻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