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剑宗后山突然飞起一道霞光,在众弟子抬头观望中急速远去。
“那是什么?”
“太快了,没看清。那个方向好像是宗主府,宗主出去了?”
藏书阁外,几张宽桌摆在路两旁,上面是一本本摊开的书。而门口的躺椅上则躺着余长老,同这些书一起晒太阳。
一旁拿着笤帚仰头呆望的林又又木讷地问道:“你说……本姑娘什么时候可以这样御剑飞行啊……”
“那还不简单。”余无忧呓语般细声道。
林又又登时来了精神,笤帚一扔凑到椅子旁边欣喜地问道:“怎么说?”
余无忧手一摊摆在少女面前,双目微微敞开点缝隙,“刚才搬书大概是劳累过度了,手有点酸……”
“什……什么意思?别岔开话题,知道你就痛快点儿告诉我。再者说了,无论是桌子还是书,明明都是我搬的!什么叫你累着了?!就连你屁股下的椅子都是我搬的!别跟我搁这咿呀哇呀乱叫。”林又又瞋目竖眉道。
余无忧收回手,却是背过脑袋接着睡。
“怎么了?知道你就说呗,你想要什么尽管讲,只要是本姑娘能办到的,尽其所能满足你!”林又又见余无忧还是没反应,有些急了,接着道:“难道是什么不传之秘?你说,要怎样才肯告诉我!”
“啧……”余无忧终于张嘴了,林又又赶忙闭口聆听,生怕落下一个字。
“你心不诚。”
这四个字在少女耳畔回荡许久,让她一时陷入茫然,“什么意思?”
怎么隐隐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余无忧伸了个懒腰坐起,打了个哈欠道:“不是我贪,你能给的实在贫乏,贫乏到没有我想要的。”
“那你想怎样?”林又又并不觉得他在说大话,毕竟是剑仙的知己好友,他见过的东西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多。
余无忧磨磨蹭蹭地扭了扭肩膀,道:“现在不止手了,肩膀也有点酸……”
林又又看着梅开二度的余无忧终于是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行!我给你揉揉。”
余长老惬意地闭眼享受,哼起了小曲儿。
乌木城此时乱作一团,几个路过刘宅的人被高墙里伸出来的枝蔓硬生生拖了进去,而后便是瘆人的惨叫。
亲眼目睹的人四散逃去,嚷嚷着刘家养了妖怪,闻者嗤之以鼻,几个胆大的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一探究竟,不曾想刚靠近刘家大门便被数根拔地而起的树杈串在空中,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迅速变成一具干尸。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乌木城,人人自危,躲在家中门窗紧闭,连灯也不敢点一盏。
刺史府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却没有丝毫动作,一如既往。
刺史府后院,一个面容圆润的男人正在逗鸟,黄豆大小的眼睛挤在脸颊肉里,随着笼中那只价值千金的鸟而闪动。
“大人,咱们不派人去看看吗?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会不会……”一旁的小吏迟疑道。
男人嗤笑一声,端详着笼子里的宝贝,道:“估摸着又是刘家那个刘彪在犯浑,要不是他爹懂事,就他手里的人命都够他刘家满门抄斩了!”
“死几个人算什么,等刘三庆来赔罪了,往外贴几张告示,就说……唉,算了,让老张去处理,跟你这个蠢货说了也白说……”
男人正是这乌木城包括附近几座城镇在内的黯州的刺史,黎来金。
自打上任黯州刺史以来,黎来金光是从刘家一家得到的好处就足以抵得上他百年的俸禄。平日里都是山珍海味样样俱全,一道菜只吃一点尝个鲜,过会儿想吃了再让厨房现做,绝无一道菜回锅再热的说法。把玩收藏的皆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庭院池子里的三尾金骨银鲤一条就值八百两银子,这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足以养活几代人的财富过几天就会端上刺史大人的饭桌,而且大抵又是浅尝一口,然后便赏给院里的狗。
虽是区区下州刺史,日子过得却堪比皇城龙椅上的皇帝,且毫无拘束,真是皇帝老子不及吾。
因此刘家在乌木城里闹得再大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越大越麻烦那刘三庆送来的钱就越多。几条人命罢了,随便给个理由公之于众,再不济给逝者家里送点钱,最后都不了了之。
这颗摇钱树,摇得越欢他越欢,埋进土里的是一文不值的死尸,进他黎来金囊中的则是金银珠宝,荣华富贵。
“大人!不好了大人!”一个身着深绿色官服的白鬓老者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呦,老张啊,正说你呢,来的正好,待会儿刘三庆来了你拟份告示贴出去,就说……”
“说什么?”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突然自老者身后响起,打断了黎来金的话。
黎来金眉头揪到一块儿,拍桌而起,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臃肿的身躯在看见来者后陡然一颤,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脸上登时赤红,大片汗珠不停地往外冒。
“哎呀,原来是杨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黎来金推开来扶的小吏,一边正衣冠一边上前恭迎。
来者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一身红黑相间的束袍,腰间挂着一只黑色鱼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