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过去之后,她意外的听说姨外婆和他回国来办了公司,她因为有男友也就没有联系,她只是听大家说他还没结婚,身边女朋友倒是常换常新。直到姨外婆意外离世,在葬礼上她看到了他,他比儿时更加帅气成熟,身体似乎也好了些。但是他刻意避开家里所有的亲戚,她也没去打扰他。
可是不久前,父亲突然找到她,让她联络一下安予帆,最好争取安予帆能够回心转意,成为他们家的一员。安娜很是吃惊,父亲一直介意安予帆的出身,当年就是他不让安娜在生日宴会上邀请安予帆出席的。安娜去公司打听,才从哥哥的口中得知原因,他父亲和叔叔表面上保持着一团和气,但是很多细枝末节的问题一天天堆砌产生了很多矛盾和利益冲突,父亲急需安予帆的股权比例才能对抗叔叔在公司的股权比例,渡过父亲现在已经迫在眉睫的财务危机。
她再次成为父亲的一颗棋子,谁怪父亲是商人呢,他眼中只看重利益最大化。但是安娜自己内心也一直对忧郁有才气的安予帆没有忘怀,他和她身边无数的富家子弟不同,不会满嘴跑火车,他儒雅温柔,浑身不像那些人充满了铜臭味。那段纯真的青春记忆一直珍藏在她心中,毕竟那段美好短暂的时光是她最珍贵的初恋。
看着此刻病床上安予帆熟睡的脸庞,他那坚毅的面孔仍然散发出不容忽视的英俊和威严,平时时刻紧皱的眉头在睡梦中终于舒展了开来,呼吸均匀而轻快。点点滴滴的回忆不断涌上心头,当年他的不辞而别,让她难过了好久,一直到大学安娜才又结交男友,可是都不长久,大家都是把感情当成消遣,再也没有单纯的爱恋。这时,安予帆似乎梦里梦到了什么,嘴里发出轻轻的梦呓声,一只胳膊似乎想抓住什么,从被子里伸出来不停挥舞起来。安娜凑近他,拉住他修长纤细、骨节分明的手,在他耳畔温柔地呼唤道:“予帆哥,予帆哥”。
女孩顺势让两人的手掌十指相交在了一起。
片刻之后,安予帆翻了个身依然睡得很沉,安娜低着头痴迷地看着他像一个婴孩一样睡得那么香甜,不知他的梦里可还有她。她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然后慢慢地才把他的手放开,抬起他的胳膊重新放进被子里。时间已经下午3点多了,她还要赶回北京参加一个朋友的晚宴聚会,于是她站了起来,关上门,下楼去找丁亚。
黄昏时分,罕见雾气从对岸郁郁葱葱的山那边排山倒海般漫了过来,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南湖不见了,隐入了浩渺烟海之中,群山和四周的房屋被雾海淹没了,变成了一个谜一般。安予帆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一觉,醒来病房里很安静,安娜已经走了,留了纸条说有事回先北京去了,有空再来陪他。安予帆看着字条发着呆,他不愿回忆,但记忆就是这样,越想忘记的,有时候越忘记不了。他呆呆坐了一会,窗外的风也变得更大了,似乎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他起身披上外套去关窗户,他看着这从未见过的景象,便推开玻璃门,来到阳台上,倚着围栏,遥遥地看着谜一般雾海。
这时,有人急促地敲了几下门,护士长焦急地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急切地问安予帆:“安先生,那个女孩有没有告诉你她去哪里了?”
“哪个女孩?我不知道。”才醒过来的安予帆还有些头晕,他茫然地看着护士长回答道。
“就是和你一起送来医院的那个女孩,她不在病房,也不在医院,我们一个下午都没找到她,她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
“李医生说女孩肺部还有感染,她如果不及时治疗,淋了雨很容易得肺炎,那时就麻烦了。”
安予帆一时慌了神,女孩会去了哪里呢?他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他也不知道女孩情况,两个人也才刚遇见,而且还谈不上认识,他不知道她叫什么,不知她是哪里的人,她的一切都不知道,她现在会去哪里呢?
安予帆提议去保安室查看监控,大家来到保安室查看了当天的监控,看到女孩从她病房出来,一路像在找什么,她来到安予帆的病房门口,呆站了几分钟后,便离开了医院。安予帆突然想起那个时间安娜在他病房,他翻找了一下他得包,把夏意留下得车钥匙急忙取出,他告诉护士他出去找女孩,护士吃惊得连忙说不行,主任不会同意的。但安予帆已经顾不得这些,冲进电梯来到停车场,寻着车便开车出门去找女孩了。
时光的沙漏,偷换了岁月的模样,唯一没有变的是依然爱你的心!
那天,阿螺在医院房间的窗口看着远处的湖,湖面上已经倒影着春日温暖阳光;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百花盛开,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但是阿螺却觉得无比荒凉,这里是哪里?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她伸出手掌迎向窗口,看灿烂的阳光从指端泻下来,眼前的世界是那么的不真实。
阿螺出神地看着远处的湖,突然她很想去湖边看看;她早上吃过安予帆送来的奇怪的食物后,身体舒服了些,可是那些穿白衣服的女子进来依然又给她的手背上扎了那个个奇怪的管子,在不知不觉间她就睡着了,醒来她想去找他,就出了那间屋子。可是那里每间屋子都是一样,屋子连着屋子,她都要迷路了,还好碰巧看到夏意走出一间屋子。阿螺赶忙跑过去,但夏意拿着一个东西,说着什么快速地已经进了另外一道门,那门自动关上了。阿螺转头看到每间屋子的门上都有一个透明的口,可以看到里面,她找到刚才夏意出来的那间屋子,在一道透明的小窗里,阿螺看到屋子里一个女子正目光深情地看着躺在床上那人的背影,那女子不时用手擦着脸上的泪水,阿螺觉得女孩一定很在乎他。床上的男子睡得很熟,他翻了一个身,把手臂搭在了被子外,女孩轻轻地拉起哪只手臂想放回被子里,但她停了一会,拉着他的手,把两人的手掌十指相交在了一起。不知那人怎么了,抽走了他的手,片刻之后女孩也站起了身,就在那女孩站起来的时候,阿螺看到了躺在床上那张熟悉的脸。
当看到他和别人亲昵时,阿螺心里一阵悲伤,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呆在那里,就失落地跟随着人群走出了迷宫一般的医院大楼,面对眼前这完全陌生的世界,她可以去哪里呢?
顺着医院门口的那条路一直走,她相信定能找到那片湖。跟随着拥挤的人群走出医院后,阿螺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四下完全陌生的世界。
赤脚走在傍晚的柏油路上,坚硬的路面上还留有太阳炙烤的温度,路旁被人随意丢弃的碎玻璃渣、金属把阿螺的脚一次次扎到,可她没有感到痛,只是心中隐隐作痛。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阿螺脑海里不停的问自己,马路上路人看着这个身穿病号服的美丽女孩,十分奇怪,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附近一处绿树成荫的广场上,一大群白发的老人穿着艳丽颜色的衣服在嘈杂的声音中快乐地舞动着,她们似乎在做着什么神秘的仪式;这里的屋舍高耸入云,路人个个发型、衣着千奇百怪,阿螺走着走着,脚又被什么扎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颗亮晶晶的透明石头(玻璃),石头非常锋利,她的脚流血了,阿螺也顾不上这一点点血,她想尽快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陌生,看着眼前的一切事物,阿螺除了惊讶还有些害怕。她往前继续走在这里黑色灼热的地面,不时看一下周围的人,发现每个人的脚上都穿着各种颜色、造型怪异不知什么材质的鞋子。
“卖花了,美女,来一束鲜花吧?”一个街头卖花的人推着自行车走到阿螺身边问道。
阿螺吓了一大跳,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个卖花人和他身旁载着花篮的两个圆滚滚大大的圆轮,圆轮发出一阵阵摩挲声。那人的车后面的花篮里有很多新鲜的花束,他递给阿螺一束娇艳的百合,美丽的花朵映衬着阿螺如花似玉的脸庞,阿螺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看那人微笑友善的面容,就伸手接过了那人递过来的花。
阿螺嗅了嗅手里娇艳的花,花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她对那人笑了笑。
“不错不错,真美的花。”看着美丽的花朵,阿螺心里的不愉快一扫而光,抱着花束她刚想走,胳膊就被人一把给拉住了。她猛地一回头,正是那个卖花的人拉着她,那人大声地对她说着什么,看阿螺似乎不明白,就用身体夸张地比划着。
最后,那人无奈地放弃了比划,把阿螺手里的花束抢了过来,看着阿螺又说了什么,最后从花束里挑了一朵递给了阿螺,阿螺接过花,高兴的拿着花着离开了。
“哎,长的这么好看的女孩,却是个…聋子,可惜了可惜了”。卖花的人看着阿螺拿着花离去的背影叹息道,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医院大门。
阿螺在一路上东看看西瞧瞧,惊讶地看着这个新奇陌生的世界。一个光着头挺着一个巨大的肚子的男人对着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一边大声地说着话,一边站在那里吞云吐雾;有许多人像骑着马但又不是马,似万马奔腾、一泻千里很快地经过她身旁,还发出古怪急促的响声,吓得阿螺赶紧退回到一个角落;这时阿螺对面一个紫头发的女子扭着腰迈着大步朝阿螺走来,阿螺目不转睛地被她的头发吸引了,呆呆地看着她,那女子浑身上下都是那么奇怪,最奇怪的是她脚亮闪闪的,脚后面用一根很细的棍子垫着脚走路,她走近,阿螺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女子脸上画的红一块、白一块、紫一块的。阿螺和她四目对视着,女子对阿螺说着什么,阿螺完全不明白,她有些害怕地后退,就在这时,身侧一个很大的物体快速冲了过来,如果不是那个女子及时拉了阿螺一把,她就被那个吓人的大东西撞到了。一时间,很多人围拢了过来,对阿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阿螺很害怕,她只能用力甩开紫发女子,拿着那朵花朝着湖边跑去。明明湖就在不远处泛着光,可是却离她很远,那片湖是她目前唯一有种熟悉感觉的地方。
看着远处那片似曾熟悉的湖,阿螺拼命地跑向那湖。
就在这时,大雾从对岸郁郁葱葱的山那边排山倒海般漫了过来,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南湖就隐入了浩渺烟海之中,群山和四周的房屋被雾海淹没了,阿螺顾上这些,还是向前跑去;脑海里的回忆不断涌来,大火、杀戮、陈子安浑身是血的身影,巨大的悲伤不停歇地袭来,让她泪如雨下。咚咚的脚步声、砰砰的心跳声使她无法平静,路人们纷纷向后退去,只有伤心与她齐头并进,阿螺心中的思绪飞速转过,与陈子安的点点滴滴依稀还在脑海中映现,但记忆最深刻的是她看着他的身影落入伽罗湖中,湖水很快把她吞噬,她的心很痛很痛,她只觉得自己痛得很快就要死去了,再次醒来,就看到了落入水中的安予帆。
可是他不是她的陈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