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夫去就行,你看好铺子”,万大夫对学徒交代完,麻溜背起药箱,从长桌后快步绕出,不待傅鸿飞、书翠引路,率先向郡王府方向走去。
书翠同傅鸿飞随后跟上,她不懂为何这大夫问都没问清楚就随他们去王府,但瞧着这老头急匆匆的步伐,应该是个好人。
东山郡,郡王府。
他们仨从侧门顺利进府后,抄了一段近路,行到距离正屋不远处,傅鸿飞快步上前,走到万大夫身旁低声嘱托:“王爷负伤之事不宜传扬,还望万大夫低调诊治,在下感激不尽。”
“放心,老夫明白”,说完万大夫顾着肩上的药箱,脚步不停继续向前疾走。
书翠被落在他俩身后,小跑追上,却见傅鸿飞停在原地等她,疑惑的问:“怎么不走了?”
傅鸿飞偏头看了眼走在前方的万大夫,认真对书翠叮嘱道:“姑娘,带万大夫去找王妃和傅长晖,在下还有要事,拜托了。”
书翠点头应允,看傅鸿飞大步向来路撤离,转身去追万大夫。
郡王府,正屋。
沈林溪站在房门处焦急的等待,忽然远远的看见书翠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人走近,连忙走到屋外迎接。
傅长晖瞄了眼沈林溪,料定是外头来人了,也移步向房门口走去。
“在下万大夫”,老大夫可没功夫同沈林溪仔细打招呼,说完向她身后张望问:“王爷可在屋内?”
大夫终于到了,沈林溪自然高兴,可忍不住疑惑的看向书翠,她从何处得知萧云峥受伤,还去请了大夫,也不知道这大夫是否可靠。
哎呀,怎么不回话呢?万大夫着急的只差硬闯了,刚好瞧见从屋内出来的傅长晖,如遇救星抱着药箱招呼道:“傅大人!”
“万太医”,傅长晖惊奇的看着万大夫,阿兄说去请大夫,怎么请到了萧王府御赐太医!
万大夫腾出手比出“嘘”的手势,低声纠正傅长晖说:“在这叫老夫万大夫,王爷在何处?治伤要紧呐!”
“在里面,快随我来”,傅长晖说完立即领着万大夫进屋。
沈林溪和书翠随后跟上,书翠趁机话唠的和自家小姐解释如何请来的大夫,以解方才沈林溪心中的困惑。
屋内,万大夫在床榻边的矮几上放下药箱,满眼心疼的看着晕睡的萧云峥,他是王爷,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从前萧云峥不管多疼,也会咬牙忍痛,坚持醒着,等着他万太医来才肯松懈,究竟这回是怎样的行刺伤他至此?
万大夫先以指切脉,确认尚且平稳后,再查看腰侧伤势,伤口已被细心清洁过,创面虽狭长却未及筋骨,实在是万幸。
转身去药箱取出一瓶金疮药,万大夫小心的将瓷瓶移到萧云峥腰侧上方,倒出些白色药粉,伤口很快止住了渗血,因研磨制药时添加了成分考究的冰片,不至于让萧云峥在此刻痛醒。
再拿镊子夹出伤口边缘的血凝块,绢丝穿针十字缝合创口,加涂利于愈合的膏药,做好这些事项后,万大夫招手唤来傅长晖帮手,用细纱布小心的缠绕包扎萧云峥左侧腰部。
应是缝合包扎压迫伤口,萧云峥在被挪动身子时睁开眼,半梦半醒恍惚间看了眼万大夫,本应该在都城的万太医,为何出现在这里?
万大夫察觉萧云峥醒了,手下包扎动作放轻了些,和蔼的对他说:“老夫在,再忍耐片刻就好。”
大抵是见到了万大夫心安,加上治伤引起的剧痛,萧云峥闭上双眼蹙眉忍着,没一会又晕睡过去。
在天未蒙蒙亮时,万大夫结束治疗,叮嘱沈林溪、傅长晖注意事项,提着药箱打算告辞。
沈林溪却拦住万大夫,伸出自己左手,卷起衣袖至肘部,露出完好无缺的左前臂让万大夫用纱布包扎,并对在场几人统一口径,她因醉酒受伤,今日治伤的是她,不是萧云峥。
让书翠送万大夫离开后,沈林溪让傅长晖去后院把萧云峥沾血的外袍烧了,再同从伙房换了热水的红霜一起清理屋内的痕迹,滴在地毯上的血渍来不及清除,沈林溪想起壁橱下的杨梅酒,让红霜用酒渍覆盖血印,顺便也让屋里有一些酒气,圆了醉酒的说法。
送完万大夫后,书翠回屋瞧见小姐与红霜处理地上的血渍,猛地想起马厩的那两匹马身上也有血迹,收回踏进屋内的脚,转身向后院跑去。
将屋内整理完毕后,红霜去屋外倾倒剩下的杨梅酒,沈林溪留下,同从厢房取回替换衣物的傅长晖一同守在榻前。
天亮时萧云峥才醒,睁眼后平静的侧头,伸手将床帐撩开,看见帐外站着的傅长晖,在心里自嘲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从小到大,他历经数次伤病,醒来身边只有傅鸿飞、傅长晖,何时有过别人,就算是母妃也不曾来过。
傅长晖见床帐被移动,先后露出萧云峥的手和脸,蓦然欣喜的说:“王爷醒了”,而后转身激动的对沈林溪重复道“王爷醒了”。
在傅长晖转身时,萧云峥才看见后方站着的沈林溪,躺在床榻与她隔空相望,一时间忧喜交集。
她守在这里,她愿意等他醒来,他很高兴。
但她被卷进他所处的凶险,这件事突然令他忧心。
沈林溪对上萧云峥的视线,脸上刚浮现出欣慰的表情,被红霜跑进屋的声音打断。
红霜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对沈林溪说:“小姐,门房来禀,石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