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柔低着头不再说话,只默默坐到下首处。
陆伯父家正应了圣上之言,也是祖父做的媒,娶的是步兵副尉家的大小姐,正是枝繁叶茂,人丁兴旺,单是嫡出的公子小姐便有二子二女。
只是膝下最疼却不是自己的儿女,倒是自己从小便最受陆伯父的厚爱,陆伯父时常同父亲玩笑说,自己愿以嫡出的二子二女换来心柔这一个女儿。
年幼时也曾想过收自己为义女,只是祖父说既已经同父亲拜了兄弟,便是侄女,又认作女儿岂不是乱了辈分,便只好作罢。
李季宗瞧着女儿不说话,自己倒先急了,只拱着手道:“陆兄,为这事我已几日不曾合眼,只是想不出法子来化解,心柔自小便是你看着长大的,只求陆兄救她于危难!”
陆远之拍了拍李季宗的手背,便抚着额头无力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实在无能为力……皇上特寻了我不在朝的这几天,难道贤弟还猜不到缘故吗?收到消息后我便赶着过来,连家都不曾回去,事已成定局,难不成去抗旨吗?”
李季宗面色土灰,话到嘴边便被李心柔出言打断:“都是心柔不好,劳烦父亲与伯父替我操心,正如伯父所言,事已成定局,如今再说这些也是枉然。”
陆远之点点头却面色凝重道:“只是不知这新帝到底意欲何为?先皇去了后,他的脾气便越发刁钻,也不知今后该如何行事?”
李心柔倒是笑着说:“伯父何以烦忧,如今的朝堂哪里少得了伯父!伯父与父亲一条心,心柔也多些庇护。”
陆远之苦笑道:“你这丫头!我知道你自小便与旁人不同,若是别人家的小姐,此刻怕早就慌了神,你心思深重又极孝顺,就是有再多事也只会埋在心中。新帝做事虽无章法,但并不是毫无顾忌的人,再如何他也会顾及你祖父的颜面,你放心,有伯父在,我断不会让你在宫里受委屈!”
听到陆远之如此说,李心柔更是笑着起身拜福:“多谢伯父!”,一旁的李季宗也是无奈的摇头轻笑。
陆远之笑着示意李心柔坐下,只捋着胡须问道:“我听你父亲同我说,你要把两个自小伺候你的丫鬟留下来?”
李心柔坐下回道:“安哥儿如今也大了,我想着不如让父亲请个先生来教他,既请了先生不如就搬出后院来认真读书。安哥儿身边也无人照应,清风明月跟了我十多年,十分妥帖细心,只她们在,怕他还愿意听几句话,这样我也好放心入宫。”
陆远之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想的倒是周全,可你只一心想着别人,你如今该多为自己着想才是。我问过你父亲,赐旨意后并未有人派遣宫里的嬷嬷前来教导,宫中规矩森严,怕不是有意为难你,如今尚不知情形如何,后宫中我自会为你打点好,我必替你安排好人,剩下的事只能等进宫之后再做打算。”
在旁的李季宗总算是松了口气,虽早知道女儿是必然进宫,但如今有陆远之上下打点着,心中也着实安心不少,笑着说:“劳陆兄费心了!”
陆远之摆手不去看他,只对着李心柔道:“你父亲这脾气倒是变得快,你不知道我刚来时差点被他吃了,现如今装出这副样子来,也只有他这做父亲疼你,别人都不算人了!”
李心柔捂着帕子笑道:“无论如何,我只谢伯父便是了!”,李季宗端起茶杯不说话。
陆远之看着天色已晚,便说道:“你伯母和你哥哥姐姐在家惦记你的消息,只怕他们等的着急,我也该回去了,明日我再过来。”
李心柔闻言告了退便回了自己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