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没有叫喊,没有怒骂,也没有挣扎,紧闭双目,只求速死。
张海站在曹凯身后,早已紧咬牙关,怒容满面,双眼冒火,恨不得当下就把这个恶人碎尸万段。然而,现实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暴行。
二奎木然地看着墓坑里垂死的二人,眼里有明显的恐惧滑过。
曹福已被曹凯的残忍手段吓得呆若木鸡,双臂夹在腹腔两侧,紧攥双拳,不敢去看二人被活埋的场景,把头偏向了一边。
那些往柱子和王掌柜身上填土的手下和贫民队员,也都被曹凯的冷酷血腥,吓得心惊肉跳。众人这才领教,自己所追随的人,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活阎王。
这些人,心中恐惧,手上却不敢有一丝怠慢,奋力将一锹锹土往二人身上撒去。
在泥土刚没过胸口时,二人还张大嘴巴喘息,痛苦地扭动身子。
当泥土淹没口鼻时,他们再发不出一丝声响,身子也停止了挣扎,二人在极度痛苦中逝去。
愿他们前往的那个世界再无杀戮,再无痛苦。
里边埋着柱子和王掌柜的两个坑很快被填平,曹凯不但连个土丘都没给他们隆起,还命人上去用双脚将渲土踩压结实,上边撒上干土,恢复成原来土地的样子。
曹凯打算让他们永远跪在铁蛋墓前谢罪,永世不得翻身。
柱子和王掌柜以谢罪的姿势,被曹凯活埋在了铁蛋坟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给在场每个人心头都留下了难以泯灭的梦魇,而曹凯却依然云淡风轻,像没事人一般,如同只是碾死了两只蚂蚁。
曹凯夜里派出去的卫兵,已经回来,站在边上等着和曹凯汇报情况。他亲眼目睹了柱子和王掌柜被活埋的场景,早已吓得脸色煞白,心里不停地默念着佛号。
卫兵看曹凯忙碌完毕,走上前来,附耳向他汇报。
曹凯阴沉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嘴里连着说出两声“好”来。
除了二奎,谁都不知道卫兵去干了什么,也不知道卫兵回来后和曹凯又说了什么。
曹凯等众人将坟头收拾利索,带着他们往村外走去。
曹凯一行走到村口的时候,就见大路两侧的庄稼地里站出几个身影,迎着他们走上前来,这些人都是曹凯的手下。
曹凯之所以有恃无恐,敢在村里大胆行事,原来他早做了周密的部署。
手下给曹凯几人分别敬礼,然后报告道:“旅座,除了夜里打死一个准备逃出村外的村民,到现在路上一直没见有武装人员出现。弟兄们都还在庄稼地里待命,下一步如何行动,请旅座指示。”
曹凯看了一下天色,自言自语道:“这都快过去一个上午了,怎么镇上还没有一点反应,是王掌柜的家人没去报官?还是镇公所的干部没有想到他的失踪会和曹家有关?嗨!看来这些人也都是些酒囊饭袋。”
手下没敢搭话,安静地等待着曹凯的指示。
曹凯沉吟了片刻,对手下命令道:“你们继续埋伏在原地待命,听我命令行事,若是有武装人员过来,一定要严密监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得妄动。”
几名头目刚才还在庆幸,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遇到八路军的队伍,和其他武装也没有发生交火,总算可以平安离开了。就在他们长吁一口气的时候,没想到曹凯命他们继续在庄稼地里埋伏,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曹凯话里的意思,大家多少也听明白了些,虽然杀了柱子和王掌柜,看来这事还不算完,曹凯没打算就这么善罢甘休,还有更多的人会因此事受到牵连,只是不知道他又在打谁的算盘。几人看着曹凯严肃的表情,没人敢询问原委,都领命而去。
张海见曹凯又命人原地埋伏,也明白他还有其它的打算,只是不知为什么,他从来没和自己透露过,也没听二奎和曹福私下说过,他接下来的行动计划,自己一无所知。
曹凯做事向来机谋诡谲,没几个人能猜透他的心思。他安排的事,只管去照做就是了,不要去问。他是个生性多疑的人,问的多了,很有可能会为自己带来灾殃。
张海深知他的这一性格,见他不说也不问,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命令。
曹凯看着二奎和张海说道:“都别愣着了,赶紧分散开,藏到庄稼地里去,我想镇公所的人也该来这里寻找王掌柜的下落了,等下咱们也让他们尝尝被围歼的滋味。”
曹凯终于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这事果真还没完,柱子和王掌柜的死,也不能解曹凯的心头之恨,他还要对镇公所的人下手。
张海心里焦急起来,原来曹凯是准备借着王掌柜的失踪,将镇公所的视线引到富合村,等镇公所派人来调查的时候,然后趁机将他们歼灭。
镇公所的同志不知道曹凯带着这么多人手回来,他们一旦来到富合村肯定会吃大亏。情况已是万分火急,身边却没有可用之人,张海一筹莫展。
二奎看了看头顶火辣辣的太阳,说道:“大哥,这大白天的打镇公所的伏击,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这里可是八路军的地盘,周围的村镇都有他们的自卫队和贫农团,他们人多势众,动手之前可要考虑周全了。”
曹凯说道:“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八路军的地盘又怎么样?照打不误。镇自卫队区区数十人,我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张海赶紧趁机说道:“大哥,镇自卫队的人手是不多,可是县大队的人多啊,咱们要是把县大队的人招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曹凯说道:“这事儿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你们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二奎和张海见曹凯不为所动,也不敢再劝,只好往庄稼地里走去,和众人一样埋伏了起来。
晌午的毒日头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大地,对在庄稼地里埋伏的众人来说,身心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敌人不出现就要忍耐炎炎烈日,敌人一旦出现自己就会身处险境。
二奎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被烤焦了,口干舌燥,眼冒金星,却又无处躲闪。忍无可忍的他只好把衣服掀起来搭在头顶,遮住了日头,却便宜了蚊虫,硕大的蚊虫像吸血鬼一般,不停把细长的吸管插进他的皮肤,贪婪地吮吸着它们眼里的琼浆玉液。二奎被折腾的坐卧不安,只好不停地抓耳挠腮。
曹凯距离二奎不远,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看着二奎在那里折腾,不由喝道:“你他妈屁股上扎着针呢?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二奎愁眉苦脸地应道:“大哥,估计是我的血太香了,你看这蚊子都往我身上凑。它们都不咬你,不知道是害怕你呢还是嫌你的血臭呢?”
曹凯瞪着眼珠说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的血才他妈是臭的呢。”
就在二人斗嘴的当口,只听身边负责了望的手下说道:“旅座,路上有人来了。”
曹凯从手下手里接过望远镜,往大路上看去,只见合会镇通往富合村的大路上出现了几名骑马的行人,由于距离尚远,看不清对方有多少人,也无法判断这是些什么人。
曹凯心里有数,应该是自己等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