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
回到听竹院,时令刚把人安顿好就有人来请,说老爷请时公子过去一趟。
他到书房时林太守正在看邸报,时令规规矩矩请安,林太守指了把椅子让他坐下,然后说:“过些时日我要上京述职,这些日子你帮义父看着点那混小子,别让他乱来就行,像今晚这般去画舫喝酒,这次就算了,不许再有下次。”
时令乖巧应下,其实今晚他们没喝多少,是林青书酒量不行,两杯就倒。
林太守又说:“你今年也快十七了,可有中意哪家姑娘?有相看上的,你一定要跟义父说。这好姑娘啊你不早点定下,别家就定下了。”
林太守继续说:“你别不当回事,阿令,义父呢是想让你早日成家立业,有些事情,义父不想让你过早的去背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年轻。罢了,待你弱冠,我便把当年之事说与你听,在此之前,你万不可将自己置于险境!”
时令一一应下,除了定亲一事。
“义父,明日我要出府一趟。”
林太守一听自家孩子才刚回来又要出门,不免担心:“去哪里?做什么?危不危险?”
时令犹豫了一下,老实交代:“您放心,就在城内,前几日有消息说白翁要在城内落脚,孩儿想去拜访他老人家。”
林太守摸了摸他刚蓄不久的胡须,说道:“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救命恩人?”
时令乖乖点头,林太守又说道:“既是恩人,怎能让人家住客栈?阿令,义父往日怎么教你的,你得尽地主之谊!明日去的时候看能不能请恩公来府上居住,我要好好答谢人家,记住了吗?”
“孩儿谨记。”
“行了,夜也深了,你回屋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陈玖在巷子里被冻醒后背着包袱去觅食,一路走走逛逛,听戏子吊嗓贩夫走卒吆喝,在一家生意不错的米粉店里吃了一碗粉后开始忧心起未来。
当务之急是她得先弄个户口,黑户被查到后果不堪设想,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弄,最后决定去茗香阁碰碰运气。
陈玖来到茗香阁前,突然开始踌躇不前,这个茶楼看着不像普通人能进去消费的地方,她活了这么久都没进过类似的地方,有些胆怯。她站在门口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才跨了进去。
茗香阁的小二很热情:“客官里面请!瞧您眼生,第一次来?有什么需要您跟我说……”
陈玖抬手打断小二的话,问道:“跟您打听个人,白翁可住在此处?”
小二道:“您来得不巧,白老先生刚出门了,您要不坐下喝杯茶慢慢等?”
陈玖思索片刻应下,小二扬声道:“二楼雅座一位!”
“欸?不是……”
陈玖没能拒绝,只能在小二哥的安排下在二楼的雅座上嗑瓜子喝茶,小二哥还特别贴心——怕她无聊给她送了几本话本。她左等右等没等到白翁,却等到了一位俊俏的青衣少年。
“时公子里面请,白老先生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您先坐。”小二领着一位青衣少年坐下,又介绍她:“这位姑娘也是来找白老先生的,你们先聊。”
让他们搁一起等人倒也不是因为茶楼生意有多火爆位置不够,据小二说,这是白翁的意思。
陈玖和少年互相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了,之后两人都选择沉默等人。陈玖单纯是因为不熟,跟不认识的同龄人(她认为的同龄人)搭话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倒是少年先开了口:“在下时令,敢问姑娘贵姓?”
人都开口了,陈玖不应声就不礼貌了:“免贵姓陈,单名一个玖字。”
“在下瞧陈姑娘有些面熟,”时令话刚说出口就发现不妥,有些轻佻,“抱歉,时某无意冒犯,还望陈姑娘见谅。”
他确实觉得陈玖面熟,像在某张画像上见过。
“无妨。”
两人一时间无话,静静看楼下台上的伶人咿咿呀呀唱着生离死别。陈玖不懂戏,更不懂这一折唱的是有情人分别还是树倒猢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