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陆煊对着庙前老道比着手势。
山雾氤氲,马车排开雾气,复又被雾气笼罩,向前行进的马车消失在老道人的视线中。
……
“农历九月初六,宜出行!”
中雨哗啦啦的下着,落到地上,溅起泥土的芳香,落到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落在路人的头顶,引起低声喝骂。
“黄历上面说得好好的,今天宜出行,出门还没一炷香就下雨!”
张坚抱怨一句,有些后悔出门没有带上蓑衣。
放下笔杆,他首次急匆匆出门,没啥经验,雨下的突然,淋了他一身,鞋子泥泞不堪,走起路来都感觉到地面对他深深地恶意。
他将鞋子从泥泞地面拔出来,哒哒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引起张坚的注意。
张坚扭头望去,发现是一辆马车在缓慢靠近自己,马车上并无马夫,想来是因为天降中雨,驾驭马车的人缩在车厢里。
“好神骏的马。”陆坚赞叹,矫健肌肉,神采奕奕,显然是上等良驹,能日行千里。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陆坚虽然不懂个中价值,但也知道这匹骏马的珍贵。
最起码,以他穷酸揭不开锅的家境,是绝对买不起的,就算是平常,这等神骏的马,也不是他这等人可以看到的。
“卧槽!”
马车从他身边打马而过,溅起地面黄色泥泞,张坚身上被洗地发浆的白色儒服被溅了一身,黏糊糊在身上。
“君子厚德,不与小人辩证,他妈……”张坚指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怒声大骂,后面的话正要骂出口,却见马车停了下来,有脑袋探出来。
张坚当即一怂,立马闭上嘴巴,唯恐被人下车乱棍打死,他一读书人,哪里能够受得了虎狼棍棒。
“这位兄台雨中漫步,溅一身黄泥,真是爱好独特,若是不嫌弃,不妨车中一坐?”
马车主人的声音很有穿透性,哪怕隔着远,也能清晰传入张坚耳中。
张坚接受了好意,把脚从泥坑里拔出来,急忙走上前。
“叨扰了,在下张坚,是要求取功名得书生。”
张坚站立在雨中,对着马车主人恭敬行礼。
“求取功名?”马车主人打量着他,见他浑身黄泥糊在身,身上却背着一柄与他不相称地长剑。
嗯。
观看这柄长剑,马车主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柄剑,有些生锈,是一柄废剑。
“你这书生倒是特别,不在家中研修书籍,竟然冒雨出行,且随身携带一柄剑。”马车主人哈哈大笑道:“张兄,雨势逐渐变大,上车吧!”
张坚抱着身后长剑,上了车,小心翼翼地坐进车里,双手捧着长剑,很是拘谨,害怕身上的雨水和泥土弄脏了马车。
“陆煊。”马车主人乐观爽朗,打量着张坚,笑嘻嘻道:“张兄为何雨中漫步?”
“啷个想在雨中漫步,只是想前往河谷三城,去参加三城剑盟。”
“参加三城剑盟?”陆煊打量着张坚,望着他怀中抱着的废剑,疑惑道:“带着这把剑参加剑盟?张坚,意图拿下剑魁?”
“碰碰运气。”张坚声音带着不自信,但陆煊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隐晦的坚定。
陆煊哈哈大笑道:“张兄,诚实一些又有何妨,若你真的只是想碰碰运气,便不会带着一柄废剑,在雨中漫步前往河谷三城了。”
张坚有些羞愧道:“三城剑盟在河谷平原,可是一场不小的盛事,谁不想争一争剑盟魁首的位置。”
夺得剑盟魁首,被三城城主接见,又能在任意一座城池中得一处价值不菲的房产,可算是光宗耀祖了。
像张坚这样的穷酸书生,光宗耀祖这件事情,还是很具有致命性诱惑的。
“只是张兄答应没能有这个实力拿下剑盟魁首,怕话说早了,风大闪舌头?”
陆煊看穿了他的心思,凭借他的眼力见,能够看得出来,张坚是一个没有任何修行的普通人,连江湖行武之人都算不上,更别说修行圣山心法了。
三城剑盟,河谷平原一桩盛事,三座城池各个都想要争夺剑盟魁首的位置,能够代表所在城池,参加‘三城剑盟’的十人,定然会一筛再筛选才会定下名额。
“张兄,如你这般实力去参加‘三城剑盟’,怕是连‘试剑会’都不可能通过,会被筛选出去。”
陆煊直言不讳,丝毫没有任何的忌讳,很是爽朗,试剑会,河谷三城为了筛选出参加‘三城剑盟’的十位选手,而进行的选举。
而这‘试剑会’才是参加剑盟的第一步筛选,往后还有‘对剑会’以及‘决剑会’等步骤,通过层层筛选,直至筛选出最强的十人作为代表,参加‘三城剑盟’。
张坚别说体格孱弱,便是手中准备的长剑,也是一柄生锈铁剑,在与人对剑时,要不了多久,这柄剑就会碎。
“陆兄说的是,在下的确连第一关都可能过不了。”张坚唉声一叹道:“但不管怎样,我都要去碰碰运气,万一……”
他眼中升起一抹光芒,但转瞬即逝,有气无力道:“人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张兄真是一个妙人。”陆煊哈哈大笑道:“可张兄的梦想,大概率是不会实现了。”
的确,谁能够想象到手无缚鸡之力,带着柄随时会破碎的锈剑,与一堆强大的人去竞争,能够在其中脱颖而出的。
“不啊!”张坚否认陆煊的嘲讽,人如其名,坚定道:“剑道魁首,我是一定要拿下的!”
陆煊见到他这般,略微一怔,旋即笑道:“张兄未免太过于自信了,参加三城剑盟的可都不是易于之辈,说的不好听一点,他们一个拳头或许都可以砸晕你。”
“额……”张坚轻声微叹,勉强微笑道:“陆兄所说,的确不错,凭借我这般孱弱,是断然没有办法脱颖而出的,恐怕连试剑会都没有办法通过,但不管怎样,无论如何,我都会拿下剑盟魁首,而且是非拿不可!”
他紧紧抓着长剑,眼中异常坚定,他实在是太过于笃定了,以至于陆煊收敛笑容,盯着他看了许久,方才轻声询问道:“张兄对这剑盟魁首如此坚定执着,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