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数的时光里,他俩基本就是在自顾自地前行,不会互相攀谈,更不会轻易摘下他们的头盔,即便是吃饭与饮水时也只是摘去面甲的下半部分。
这使得艾蕾妮亚从始至终都无法确定二人此行的目的以及他们的样貌特征,远眺过去就像是两尊沉默的黑曜石雕像,让人无法洞穿心思。
而德莱亚戈确信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希望能从两位处刑人身上挖到些什么。
目前驻扎在灰牙湾的禁卫团处境十分被动,盖恩斯狠狠拿捏了自己,又再度将禁卫团的人员对等切分,如果再不准备点反制手段,恐怕日后这位将军要是做出什么更为疯狂的举动,到那时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但他又碍于自己禁卫团指挥的身份无法正面与之抗衡,于是便委托艾蕾妮亚来协助完成这个不情之请,希望她此行能够带回些对禁卫团有利的消息。
如果能找到盖恩斯阴谋线索的突破点,万一之后在皇庭上成为众矢之的,自己保不齐还有些手段能够化险为夷。
可问题就在于德莱亚戈并未向精灵女子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他确实不想让艾蕾妮亚知道太多她本就不该知道的事情,万一这丫头一时莽撞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那就很有可能葬送掉自己事先布置好的棋局。
反倒是艾蕾妮亚在接这活时连脑都没过,一口就答应下了德莱亚戈的请求,这点确实是有些出乎预料。
照理说这茬子事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的艾蕾妮亚也不再是银鹰禁卫的一员,自然是不能以禁卫的身份介入调查此事,就连身上那套高阶的禁卫团长盔甲都被强制征收了回去,更不会在明面上得到德莱亚戈的帮助,所以远在异乡的她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这孤身一人的旅程倒也算是轻松自在,万一途中遭遇敌袭,那至少在战术层面上可以选择更为自由多变的打法,亦无需对每一名团队成员的生命安危负责,老实说,她已经很久没有独自执行过任务了。
通过秘术传递回来的波纹,精灵女子大致上摸清楚了对方的基本样貌,这两位处刑人一男一女,除了通体黑色的装甲外,二人之间还是有着许多不一样的细节特征。
就拿那个男处刑人来说,他的个头就颇为高大,估摸着差不多有三分之二丈那么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艾蕾妮亚总感觉对方的身体状况并不健康。
自打跟踪至今,那男子就一直咳个没完,像是得了什么肺病似的,如果不是那套漆黑的装甲遮住了男人的外表,想来掩藏在盔甲之下的他,说不准就是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即便是如此不堪,那个男处刑人的手中仍握有一把远远超过了他自身高度的长枪,长到足以把好几头牛羊牲口穿成串后炙烤,如此修长且笨重的武器他真能使得灵活吗?
艾蕾妮亚不禁发问道,退一步讲,假设拿盖恩斯的体格与其作比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二者的身形比例完全就处在两个极端,前者有如下山猛虎令人闻风丧胆,后者却是个骨瘦嶙峋的病秧子,完全就不像能打仗的料…
而另一位处刑人则是个标准体型的人类女性,与男处刑人相比,这女人的身高可能还不足半丈,约同自己差不多高矮。
女处刑人则把自己的武器藏得很好,艾蕾妮亚只能隐约感知到在她披风下的左右两侧腰间,分别藏有一柄战斗用的曲刃斧,估计是个善用双斧的好手。
精灵女子倒没觉得那两把斧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以至于需要裹得如此严实,她并不害怕与其正面交锋,万一不慎被发现,自己至少也有六成的把握能够解决掉对方。
照理说一切都在艾蕾妮亚的掌控之中,她所要做的也不过是尾随在目标的后方,直到挖掘出真相并汇报给德莱亚戈,这事情就算是结了。
但敏锐的直觉总让她觉得哪儿不对劲,毕竟惯用利斧的女子真是少之又少,而且是一类相当野蛮且粗鲁的武器,需要拥有惊为天人的臂部力量才能挥击出最为纯粹的穿透攻击。
要是劈砍的力道太过轻柔,那么顶多就是给金属表面抛个光罢了,更无需提什么索人性命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女禁卫中很少会有人选择拿斧子作为自己的趁手兵器,毕竟是无法从对手那儿讨到一星半点的便宜的。
如果想要先声夺人,那肯定得选择一些需要巧劲的武器来击破敌人弱点,就比方说自己手里的这把白枭…
除此之外,男人手里的那把长枪也让她感受到了些许的不安。与其说它是长枪,倒更不如说像是一杆投掷用的标枪。
从传回脑海的波纹推断,精灵女子觉得那武器可能是由某种特殊植物打造而成的,但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用何种木料制作而成的,也从没见识过这种奇特植物所反射回来的独特波纹。
同时枪杆的表面也着实是太过光滑了,光滑到像镜面那样圆润无暇,以至于能反射回完全稳定且持续的波形。
到底是何种木材才能办到呢,艾蕾妮亚很是费解,或许也只有那些由稀有晶石蔟所打磨出来的水晶屏障才能与之媲美,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她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似乎也没什么相仿的材料可以佐证这些观点,只好选择耐下心继续观察两人的行踪,看看能否再挖出些有价值的线索。
好在目前与他们的间隔距离大约有一里左右,再加上林地视野并不像平原那么开阔,使得两个处刑人很难发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