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公路的东边是朝向桃林。
桃林是汨罗的一个镇子,设有火车站,属于四等小站。
这时,有人吹起了哨子,喊着,“吃饭了。”
陈杰快步地回到了敬老院里,就见那些武汉人都进到了一个大饭厅里。
饭厅里摆着两张大桌子,桌上摆满了菜。
有各种蔬菜,也有肉菜。
他以为他会跟这些职工们在一起吃饭,心里还是蛮高兴。
可是,他来到饭厅门前,看着那些武汉人都端着碗在吃饭,并没有人要请他入席。
所以,他在饭厅门前犹豫了一下,便从饭厅里出来了,站在一边等着。
这时,他看到许家林正坐在外面吸烟,也就知道他们不是跟测绘队员们在一起吃饭。
过了半个来小时,敬老院里的餐厅开饭了。
院长朝着他们两人招呼了一声,“吃饭了。”
他们才进到了餐厅里。
这里摆着四五张大四方餐桌,老人们围着餐桌开始吃饭。
餐桌上自然没有人家武汉人的餐桌上那么丰盛,也没有肉菜,但每个餐桌上也有五六样菜。
陈杰其实并不在乎餐桌上的菜有多少,但他觉得跟这些老人在一起吃饭,就让他的身份和地位差去了很多。
可是,他知道他是来这里帮忙的民工,而不是人家单位的正式员工。
吃过饭,没多久,就见一辆解放牌卡车开了过来,停在了敬老院旁边的公路边上。
这种解放牌的卡车在整个汨罗县都见不到,听说要一万元钱一辆,而且是光有钱还买不到,要由国家调拨。
所以,如果哪个单位里有一辆解放牌卡车,那真是很了不得了。
卡车停在了公路边上,刘队长招呼着大家上车去桃林车站接人和设备。
陈杰和许家林跟着那些武汉人上到了卡车上,卡车顺着战备公路朝着桃林车站驶去。
火车站很小,候车室只有一个单位的大会议室那么大,中间摆放着几排长椅子。
大家就坐在长椅上等车。
不一会,火车到站了,下来了十多名测绘人员,还有那些测绘用的设备仪器。
陈杰见有这么多人来接车,以为设备仪器有很多。
可是,真正的设备却是一台名叫经纬仪的仪器。
这个仪器装在一个不大的小木箱里,而且这小木箱是由专人保管和携带,别人不能随便接触。
因为这台仪器太贵重了,是花了三万多元钱从外国进口,价钱超过了三辆解放牌卡车。
所以,陈杰他们来车站没有任何的用处,只是来回地过了下车瘾。
把人和物品接回来了,汽车就开走了。
测绘队的人一下子增加到了二十多人,使得敬老院里热闹起来。
这时才只有三点钟,陈杰觉得离吃饭还有很长的时间,想回到大队部转上一圈,跟罗秀清闲聊一会,再把洗漱用具带过来。
可是,没有人管他们,而他们两人也不敢随便地离开,生怕人家要有什么事找他们。
陈杰甚至都不想在这吃晚饭,因为他屋里还有些剩饭。
但他知道这些剩饭不吃也不会浪费掉。
昆妈会把他锅里的剩饭拿去喂猪,然后把他的锅给洗干净。
陈杰不敢往别的地方去,就在公路边那片地方转来转去。
陈杰转了好大一会回来了,可是,这敬老院就那大的一片空间,差不多都被那些武汉人占据着。
而他又跟他们一点都不熟悉,所以,他待在这里感到好孤单好没趣,就站在武汉人旁边看他们下棋。
有个叫曾工的矮个子男人,约有五十岁,他跟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在下棋。那中年人被他三下两下给下输了。
中年人就让位给旁边观战的一位叫刘师的四十来岁的男人。
刘师跟曾工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两人战了几盘,各有胜负,但曾工还是占据上风。
他们两人在一盘棋中,相持不下,曾工还占据着先手优势。
陈杰就给刘师说了一步明着弃马暗中抽车的走法。
刘师开始没领会,但思考了一会,便弃马抽车,最后得胜。
刘师让陈杰跟曾工对弈。
陈杰在旁边看了几盘,知道曾工喜欢走仙人指路,就以出炮对准对方的拱兵。
曾工架中炮,陈杰环象。曾工炮打中卒,陈杰上士。曾工出马,陈杰挺卒,如果曾工敢进兵吃卒,陈杰就可以用炮打马。
至此,陈杰已占据主动和优势。
接下,便是短兵相接,你冲我杀,使得陈杰的优势越来越明显。
下到残局,陈杰以一车一炮对一马一炮占据明显优势。
曾工见下不过陈杰,就推子认输。
曾工不下了,别人也都觉得不是陈杰的对手,于是,大家就散摊了。
这让陈杰感到有些失望,觉得不该把曾工杀败,搞得没人敢跟他下棋了。
可是,下棋就是要分个胜负,没有胜负就没有意思。
等吃完饭,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也有些暗了下来。
测绘队的人都在公路两边说着聊着散着步。
陈杰见许家林不声不响地朝着回家的路上走去。
陈杰就想他家可能离这里不远,否则,他也不好回家。
过了一会,天色有点黑了,测绘队的人都回去了。
陈杰就一个人在公路上来回地走着,继续地看着风景。
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举目眺望,除了这敬老院,四周多远处都看不到一丝光亮,听不到一点动静。
陈杰才回到了敬老院里。
这时,测绘队的餐厅里灯火通明,大家都在下着象棋,打着扑克,还有人在听着收音机。
而敬老院的老人们却是一个个地坐在门前的小凳上,彼此之间连话都不说。
陈杰就想他们年龄大了,又劳累了一整天,已经筋疲力尽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杰既不想跟老人说话,也不想去测绘队的屋里,人家好像并不欢迎他。
他就进到自己的屋里,把灯拉着,把蚊帐放下,早早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