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陈杰下队是临时的,他的好多东西都还在茶场放着,本以为他会很快回来,却不晓得为何他不肯回来。我对她说了陈杰下队的原因,她说她晓得。”
罗秀清就问,“你如何晓得孔秋雁喜欢陈杰?”
白翎说,“我听和她住在同一宿舍的黄宝凤说的。她说莫看好几个知青都整天围在她的身边,她实际上最喜欢的还是陈杰。还说孔秋雁家过去跟陈杰家住在一起,她妈妈好喜欢陈杰。”
听着这话,罗秀清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
因为她觉得跟孔秋雁相比,自己不但不占优势,还差得蛮多。
罗秀清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她继续问道,“那为何就没得见孔秋雁来看望过他?”
白翎说,“我问过她,她说她还在等着陈杰回茶场。可她搞不清白陈杰为何不肯回茶场。”
但是,这个问题罗秀清倒是晓得。
她对白翎说,“可是,他说他绝不会再回茶场。”
白翎朝着罗秀清看了一眼,说,“会不会是因为陈杰喜欢上你了?不想离开你?”
罗秀清说,“不可能,人家孔秋雁不比我好得多。要是我和孔秋雁让他选,他肯定会选择孔秋雁。”
白翎则说,“那也不见的,孔秋雁除了是知青,别的地方她还不一定能比得过你。”
她晓得跟孔秋雁相比,她更年轻,更漂亮,更招人喜欢,但她的身份和她的前程不如孔秋雁。
孔秋雁再过上两三年就会招工出了农村,可她也许一辈子都是农民的身份,即使她以后嫁给有工作的人,进到了县城,但户口依然还是农村户口。
她哪怕所有的方面都比孔秋雁好,可是,就在这一点上比不过人家,就等于满盘皆输。
就跟在学校里,你别的方面都好,就是学习不好,那你还是不好。
看着时间已经三点多了,罗秀清开始往回赶。
本来,她是高高兴兴来给公社送稿子,可是,没想到一说起了孔秋雁,就把她的心情搞坏了。
她晓得孔秋雁是茶场知青里最有魅力和最有风采的妹子。
而陈杰却是男知青里最优秀的伢子。
在那次文艺演出时,她就发现他们两人蛮相配。
她还听陈杰说过他们是铁路工程处单位,属于流动单位,单位的男女职工都只能找他们内部的职工,一般不会在当地找对象。
这已经确定了陈杰不可能跟她走在一起。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就更加低沉了。
她一路走着,一路想着,过去,她一直无忧无虑,一天到晚快快乐乐,可是,自从陈杰下队之后,竟给她带来了这么多的烦恼。
明明晓得陈杰不可能跟自己有什么恋情,可是,她还是要把他跟自己在心里捆绑在一起,纠缠在一起。
这不是在自寻烦恼,自讨苦吃?
可是,让她抛弃掉这些,让自己彻底地从这种忧烦中解放出来,她似乎又不情愿不舍得,觉得没有陈杰的生活是一种没有意义的生活。
罗秀清迎着清凉的江风走过江堤,拐过柳湾,回到了茶山大队部。
她一进到大队部大院,见有辆自行车停在自己的门前,晓得这是乡下邮递员张金瑞来了。
张金瑞是清河邮电所的邮递员,每三天到红花公社送一次信,也会来茶山大队部。
他会把整个茶山大队的信件送到广播室,再由罗秀清通过广播通知收信人领取。
因为广播室有电话,即使罗秀清离开广播室出外办事,房门也不能关着。
因为随时会有公社打来的电话,或是水书记有事要给公社打电话。
张金瑞这人有二十二三岁,个头不高,人也不胖,模样也不差,就是眼睛眨巴眨巴的,让人觉得有些鬼精鬼精。
他吃过早饭之后,就从清河骑车子给红花公社送信件和邮件,从红花公社到关山大队,实验大队,坪塘大队和再到向阳大队,来到茶山大队部时也就到了下午的四点来钟。
他通常会在这里耽搁上一小会,然后再从茶山这边骑车一个来小时返回清河邮电所。
他见罗秀清人长得清纯漂亮,聪明灵秀,就纠缠里罗秀清给他做妹子。
罗秀清就不喜欢他,但又不好得罪他,所以,就有些不太理睬他。
可这人脸皮厚,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油皮劲头。
他来到这里,没别的地方去,就喜欢找个借口在广播室里多待上一会,好找机会对她讨好或是殷勤地表现一番。
本来,她的心情就不好,一进门就见他拿着自己的杯子在喝水,便上前一把夺过杯子,恼怒着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自觉,老是拿别人的杯子喝水?懂不懂得讲究卫生?”
张金瑞厚着脸皮说,“用你的杯子喝水说明我喜欢你,别人的杯子我还不用呢。”
罗秀清骂道,“你莫蠢得跟猪一样,你以为你是谁?谁让你喜欢了?我这里你以后莫要再来。”
张金瑞并不生气,说,“生么子气哟,下次我给你买个新杯子。”
罗秀清没个好脸色地说,“谁要你的杯子?”
张金瑞见罗秀清真地生气了,用讨好的口气对罗秀清说,“莫要生气,我以后不用你的杯子喝水了。”
罗秀清依然恼怒地说,“我最讨厌别人用我的杯子喝水,不但不卫生,还会传播疾病。”
说着,便把那个杯子丢给张金瑞,说,“这杯子给你,我不要了。”
张金瑞接过杯子,说,“那好,我把这杯子放在这里以后用,我再给你买个新的。”说着,便往杯子里倒开水。
罗秀清告诫着说,“你赶快把杯子拿走,要不,我把杯子扔掉。”
张金瑞恳求着说,“你莫要生气,只要你给我做妹子,我保证一切都听你的,你如何说我就如何做。”
罗秀清说,“这事以后再说,你快走,我还有事要做。”
可张金瑞却说,“你不答应,我就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