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丁站在女宿舍院子门口一棵树下,轻声问她还要不要说下去?同时表示他非常愿意聆听,希望她不要把烦恼闷在心里。看见她笑着搖摇头,知道已不想说了,陈丁便朝刚走过的路上去,回头对她挥挥手笑道:“有事情我会来!”
从此之后,沈静与陈丁开始熟络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互间互动也日见频繁,每逢周末都要约会一次,或在校园小径上散步,或在学校后山小河旁坐着扔石子。在一起的时候,他靠近她身边坐,或侧卧在她前面草地上手托着脑袋,总是一副迷人的微笑看着她,静静地听她说话。有月光的晚上,她会浅唱低吟地为他歌唱,这时他便是一副陶醉的模样……
国庆那天晚上,沈静在宿舍等候陈丁,但久久未听到他在楼下吹响口哨曲《小路》,这是约会的暗号。陈丁的球踢得好,但更爱口哨音乐,会吹奏多种名曲,如《斯卡布罗集市》丶《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丶《在水一方》等。两人虽过从渐密,但关系并未公开,两人夜晚出去常是一前一后,装着邂逅相遇。
她下楼在女生宿舍门前路上徘徊很长时间,并没有见到陈丁的人影。她想得很多,又怕他踢球受伤,又怕他生病感冒,又怕他……,总之心里十分焦虑,有什么意外就会想到什么意外。她想到他们常去的地方看看,刚走出两步又退回来。一方面担心一个人出去,晚上更会让人肆无忌惮地纠缠不清;另一方面又担心陈丁因事迟来,她若不在宿舍里必会让他焦急不安——她忽然发觉自己现在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丶婆婆妈妈起来!
沈静心里不平静,整个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三丶四点才迷迷糊糊睡去,又做着乱七八糟的梦。第二天上午8点多醒来,昏昏沉沉,手足虚软,口干舌苦,躺在床上一时不愿动。同室女生过来问是不是生病,沈静搖搖头,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赖在床上,不久又睡了过去。这一睡倒睡得沉实,直到下午四点才醒了过来。沈静感到饥肠辘辘,慌忙起床梳洗更衣,下楼到医学院附近的面馆吃了大碗加料牛肉面,迅速返回学院,不知不觉走到了男生宿舍附近,当她意识到这些,竟然脸红心跳,忙转身离开往女生宿舍跑去。
回到宿舍,有些气喘吁吁,坐在小书案边一张木椅上调匀呼吸,不久又发起呆来。深秋天黑得早,同寝室的女生陆续从街市上回来,见室内没有开灯,靠窗外灯光映照,隐约见一人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初起她们吓了一跳,赶忙打开室里的电灯,才知道是沈静,心是放下了,但对她却有些不满,少不了几句微词怨言。沈静没有理会,正要上床休息时却听到楼下传上来深情款款的《小路》口哨曲,让她骤然生动起来,前后判若两人,迅速跑出宿舍“咚咚”下楼去了。室内其他三个女生心里暗自发笑,骂了一声:“小蹄子发神经!”
陈丁站在宿舍门前的路灯之下,满脸灿烂的笑容,见沈静走来,第一次伸过手来拉她的手,她浑身颤栗,热血如潮水般流经四肢百骸,最后似乎都涌向头脸,她感到头晕目眩丶脸发烧发烫,但心中竟又是那般欢愉快乐。这是她未尝体验的感觉,事后回想,她才意识到这应该是女人所渴望的爱情给她带来的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快感!她在心中笑骂自己有多傻丶有多呆丶有多幼稚,18周岁的大姑娘被一个男人牵了一下手,竟有如此大的反应,若是让人知道了,该有多羞?想着想着她不禁笑了,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感荡漾……
2000年这个千禧年的深秋夜晚,是沈静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日子。陈丁告诉她,他在国庆节那天跑到杭州开公司的小舅舅那里,小舅舅只比他大十岁,两人辈分悬殊,但感情却是兄弟,前段时期陈丁有意无意说到沈静的事,小舅舅便叫他国庆节去杭州一趟。陈丁去后第二天回来,小舅舅交给他一个制作精美的木箱和两部手机。
陈丁说完,便把木箱交给沈静,打开密码电子锁,是一把银质萨克斯管,这是当时价格在十来万元的高档乐器,怎么不令她吃惊?
前些时候两人看《新闻联播》,听到一档节目播放萨克斯世界名曲《回家》,当时就对陈丁说她上高中一年级时候,曾系统学过萨克斯管吹奏,托老师买了一把初学入门的罗林斯中音x3乐管,把弄了两丶三年就坏了,丢在家里。如果带来上海修修,保不齐还可用。说者只是触景生情作一番怀旧的感慨而已,而听者有心竟背着她托人购买这么高级的乐器,让她感动之余更感到意外。
陈丁笑着对沈静说:“萨克斯乐器,是我送你的成年礼物,希望喜欢。”接着他又拿出手机递到她手里,说道:“这是我们今后的联络工具,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靠心灵感应啦。唉,心灵感应多数不靠谱哈!”说得沈静噗嗤一笑,差点把口水喷到陈丁脸上。
深秋夜凉如水,陈丁把外套脱下披在沈静身上,牵着手送她到宿舍,分别时沈静放下手中的木箱跑过去抱着陈丁,深情地在他脸上亲吻,久久不愿转身离开,直到一阵秋风吹来,路旁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纷纷扬扬飘落一地,她才放开陈丁跑回宿舍。她知道今夜无眠,但她乐意,因为晚上两人的牵手与相拥,带给她绵绵无尽的愉悦,带给她无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