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辰歌的只是冷笑,紧接着六把略带锈迹的单兵铁器从四周压下,真如砍瓜劈竹般直奔他的脑门,用意之歹毒只求一招毙命,没有半寸回旋余地,而狰狞的面容透过眼神传递出溅血的快感,几个汉子幻想出肆意地笑声,甚至已经想好如何瓜分战利品。
一声尖锐戾啸摩擦林间树叶,扯出婴儿似的撕心裂肺的哭喊,惊扰禽鸟的安息,扑腾声络绎不绝,响彻寂静的夜空,半晌后只余呼呼风声,吹落一地残缺的枝叶。
某个汉子发出惨叫,他的肘关节还连带皮肉高高举起,但拿着片刀的手却已经不翼而飞,有经验老到的狠辣之徒似早有预料,顿时改变兵器去向,数把铁器齐出,转而将该汉子瞬间捣成肉泥,惊得余下之人胆寒,握着兵器的手也颤抖不已。
“你们他妈的都干了什么!”李老汉震惊到嘴里的骨头掉落。
但这恐惧的呐喊并未打破篝火旁的沉默,丛林的法则向来没有信义可言,要么成为猎物,要么成为猎人,这残酷世道,没有什么比自己活下来更正义的事情。
辰歌趁此机会跳出包围,但却不敢走远,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漆黑的树林,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啃食血肉。
果然,仅过去几秒钟,就闻窸窣声响似排山蹈海般涌来,四周竟然全是花猫大小的老鼠,片刻就填满篝火前的暗淡空地,由于畏惧炽热的火光,急得吱吱叫唤,但还是连滚带爬地避开篝火,逃也似的往林子深处而去。
“妈的,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大老鼠,哈死老子了。”
李老汉吓得躲到几人身后,又捡起火棍一阵乱扫,倒是稍稍逼退了靠得太近的鼠群,却又突然吃惊地一指前方说道,“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你们快看!”
辰歌大感不妙,急忙后退两步。
一道阴影带着刺骨的寒冽划过他刚才所站之处,发出铿锵的金属撞击声,地上不规则的坚硬石块在一道裂痕的拉扯下四分五裂,黑暗里跳出来一只青色大螳螂,张牙舞爪,想要哇呀怪叫,却化作渗人的哭喊。
螳螂的速度极快,如果不是遍地鼠群稍作阻拦,这一击突袭保不准要让辰歌掉一层皮。他不敢大意,从皮袋里摸出装有动物油脂的玻璃瓶,直接照这畜生振动的腹翅扔去。
由于已经见过它的两把刀锋般的前肢的威力,辰歌就没想过能够击中对方比人还要高出半米多的三角头,所以直接攻下盘。
几个汉子也都反应过来,各自使出手段,对青色螳螂发起猛攻,而最主要的攻击措施就是动物油脂,当然也有甩出烈酒的,比如李老汉,他还不忘喝上一口的同时舔舔嘴唇,在惊惧中宣泄不舍。
这些自然还不算结束,眼见这畜生再次跳起,辰歌一脚踢在篝火上,在火焰没来得及与他进一步亲密接触时已经抽回,而四溅的火星子化作阑珊的萤火,像涂抹夜空一样,沾满螳螂的下半身。
婴儿般地哭喊再次响彻这片林子,并且夹着痛苦的哀嚎,很难说这是怎样一种刺耳的合奏,但辰歌体内脆弱的神经传出不适,他确定自己不想再听到下一次。
可惜注定事与愿违,螳螂的凄厉之声陡然拔高一个音调,似在呼唤什么,又好像再做某种告别,两道锋利前肢做出最后的挥动,在几人吃惊的目光中,一上一下,将自己的三角头与尾腹从胸部上割裂开,断成三截的青色躯体落在几人面前,但熊熊的烈火不会放过这美味的佳肴,贪婪地吞噬每一块血肉,直到哭喊声消失在一阵噼啪的燃裂声中。
几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惊惧,就连那几个对同伴痛下杀手的汉子也都心虚地反复揩拭额头上的汗水。
辰歌想得更多,这些年来生态系统的异变从未停止,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新的生物突变,他敏锐地感觉到,生物突变的时间又缩短了,距离异化黑熊的出现只过去两月不到的时间,现在却又出现了突变螳螂,比起最初半年难得一见的异化现象,现在的形势更加恶劣。
而人类,曾经的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却已失去了文明的火光,在万物竞发的时代里,逐渐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