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初时微怔,随即领悟鲁肃之深意,面露感激之色:“子敬,你素来体察人心。”
二人对坐于书房之内,鲁肃亲斟酒于陆逊杯中,继而举杯而言:“伯言,荆州一役,虽未决胜负,然君之审慎与智谋,我与主公皆有目共睹。今夜,我欲言明,主公对君之才能,从未有疑。”
陆逊捧杯在手,目光在鲁肃面上稍作停留,继而缓缓饮尽:“子敬,我心领你之美意。荆州之役,虽留遗憾,然相较于轻率进击,今日之局面,实为上策。”
鲁肃颔首,目中掠过赞许之色:“伯言,你能作此想,我甚感欣慰。主公常言,良将之价值,非在一城一池之得失,而在能从挫败中汲取教训,以为他日之胜绩奠基。”
陆逊点头,眼中透出坚毅之光:“子敬,你之言,我已了然。荆州一役,我等对曹植知之甚少。若欲未来取胜,必须深究此年轻敌手。”
鲁肃目光深邃,语重心长:“伯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等连番受挫,皆因对彼了解不足。若能洞察曹植之谋,他日之战胜算必增。”
陆逊目光坚定,沉声回应:“我将命探子深入荆州,细查曹植之举动,以便来日与之对决,能占得先机。”
*
邺城丞相府内,卞夫人正坐于居室中,手中捏着一封来自荆州的手信。她虽已有些年纪,可面容还保养得宜,气质温婉,大有岁月静好之势。
今日她梳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显得既端庄又不失身份。眸中露出一丝沉思,显然在思考着信中的内容。
曹操步入室内,他的步履沉稳,一身深色长袍上绣着精致的花纹。他的目光落在卞夫人的身上,眼中颇为温柔,走上前来问道:“夫人,何事如此沉思?”
卞夫人抬头,浮起微笑,将手中的信递给曹操:“夫君,这是儿媳崔氏从荆州送来的手信,她有意聘蔡氏幺女蔡解忧为子建的侧妃。”
曹操接过信件,匆匆看罢,眉头微微一挑,露出笑容:“哦?崔家女有此意?这主母气度,倒让人挑不出错处。”
卞夫人笑着点头,“夫君,你以为如何?蔡家在荆州颇有势力,若能与他们结亲,对子建在荆州行事必是大有裨益。”
“我与蔡瑁相识多年,深知其人。若非真的看中子建的才学,他断不会将家中幺女许配给子建,蔡家可谓是富可敌国,却愿居这侧室之位,子建了不得了。”曹操笑道。
卞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夫君所言极是。那我就回信给儿媳,让她着手准备聘礼,早日将蔡小姐迎娶过门。”
曹操步至卞夫人身旁,轻抚其手背:“你且安心办之,也给那崔家女,厚些赏赐。”
卞夫人轻叹一声,眉宇间隐含哀婉:“只可惜她是个没有福的,腹中之子……若得安然诞下,亦是我曹家之喜。”
曹操目光深远:“男儿志在四方,子嗣之事,乃天意也。子建年少英才,日后定有后继,不必过于忧心。”
“夫君,妾身明白。我这就修书与崔氏,筹备迎娶之事。”
*
此时,荆州牧府庭院内,晨雾缭绕,带着一丝凉意。
崔扶楹尽管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依然坚持起床为曹植送行。她身着一件宽大的月白色长袍,发间簪了只质地无暇的白玉,领口和袖口都镶着柔软的毛边,以抵御清晨的寒意。
“夫君,此去南郡气候多变,切莫贪凉。”
虽然她对蔡解忧之事与曹植心有微隙,但在乳母的谆谆劝导下,也算是温贤恭顺,安之若素。当闻知曹植将赴南郡之行,她就早早命人备齐行囊,以待夫君启程。
曹植看着崔扶楹,以为她心中郁结疏散,覆上她的柔夷,眸中划过疼惜之色,“夫人,你还将养着身子,这些琐碎事情不该让你费心。”
崔扶楹微微摇头,“夫君出门远行,为人妻者,焉有不准备之理?”
曹植轻叹一声,崔扶楹看似无意的抽出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避开了他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