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先皇与其说是一国之君,不如说更像是位忧虑着子女未来的父亲。沐枫你知道先皇对离戈陛下最大的期许是什么吗?”
“应该是收复云汐吧?”
佐翼摇摇头:“先皇本以为世代肩负的使命必会在他手中终结,作为一位父亲,先皇只希望他的孩子此生都不会孤单,最好能结交上几位志同道合的挚友,然后平平凡凡、快快乐乐过此一生。”
沐枫突然有些好奇:“为报先皇的知遇之恩,您老在这里一呆就是十五六年,期间更是被无数信众当成神明的使者。而现在,这些年的心血全在一夕之间焚为焦土,教宗大人,多年以后你会怀念在这里的那段时光吗?”
“沐枫你知道吗,被人需要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在这里的这些年是我此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离开后老夫又岂会不怀念。”
“佐翼先生,灵教的教义是让所有人都能成为修灵者。若是以后真有一种方法能让你没有任何副作用地成为修灵者,你会愿意尝试吗?若是愿意,你又会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些年老夫曾实现过无数信徒那谦逊到卑微的心愿,而这绝大多数的帮助,老夫所做的也不过是牵线搭桥罢了,更多的还是信徒彼此间的互帮互助。沐枫,或许这世间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神明,或许这世间就算没有了所谓的灵力,其实也不会坏到哪去。”
“是吗。”
不知为何,沐枫突然想起了之前在街上遇到的那群玩扮演游戏的孩童,想起了他们口中呼喊着的天佑祖训:自助者天助,自强者天佑。
至此,此间事了,花荣之旅算是圆满结束。
按道理被离歌秘密派遣到这里的金鹏与杨惩,也都要随同沐枫一起回归天赐。
不过城主夏侯信却希望杨惩能留下,如今他已年过半百,又膝下无子,所以就对杨惩寄予了厚望,希望未来能接替他成为下一任城主。
杨惩摇头推辞:“人生路漫漫,现在的我还太过年轻,还需磨砺。而且我前段时间就已向天上院提出了申请,想要去到剑门关闯荡,去继续追随李暮染先生。”
沐枫也代表离歌向张泱发出了邀请,希望他能成为天上院的天行者,不过张泱同样婉拒了沐枫的招揽。
既然如此沐枫也没再强求,他很好奇张泱之后有什么打算。
张泱说他心已死,往后的人生他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或许会游历南域各国,或许会找个山洞静静等死,又或许会抽空去青霞山脉见见自己曾经的部下。
张泱说就算去了青霞山脉,他也不打算与血狼佣兵团的那群人相见,只会远远看他们一眼。
张泱觉得自己这辈子犯下的罪孽本就不配被原谅,就让他的这群部下继续恨他吧。
张泱还说他欠了云婵一命,希望以后能有机会还给对方。
在与沐枫告别后,张泱就行踪成谜。
多年以后,听说有人曾在这里遇见过一个蓬头垢面、疯疯癫癫又不知从何而来的哑巴乞丐。他整日浑浑噩噩,又咿咿呀呀说着没人能听懂的呓语。
在离开花荣前,沐枫与佐翼还特意去了趟枫苑赏枫。现在的枫林早已红遍,已然成了整个花荣最美的风景,而这个时节来此赏枫的游人更是络绎不绝。
在离开枫林前,沐枫还与一位轻纱蒙面的白衣女子在枫树下擦肩而过。
这一刻恰逢风起,那人的长发随风轻拂过沐枫的脸颊。也就在此刻,沐枫突然嗅到了一缕似曾相识的芬芳之气。
与此同时,沐枫脖颈处的冰蓝色吊坠里,那蝴蝶般的印痕竟破天荒地轻轻扇动了一下蝶羽,而后又重新化作了一片冰封着的枫叶。
不知为何,沐枫突然想起了三年之前在枫雪苑走廊似醒非醒间做的那个梦。
此刻,这位悸动的少年心中又隐隐泛起了一丝波澜。
沐枫猛地转身,风吹过,只是扬起了一阵纷纷扬扬的红叶,却再未见到什么人影。
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难道刚刚也只是自己的错觉?
夕阳下,恍惚间,沐枫心中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还多了一抹难以言明的落寞。
佐翼疑惑地看向驻足回望的沐枫:“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