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妈的死了!”
寂然无声的玉堂内,不知是谁突然高声道。
“喝酒喝酒!哎呀,磨磨唧唧要死不死的,真他妈的扫兴……”
“这就是你不对了,没有那个死人你能免费听叶郎唱曲儿?”
“哈哈哈,你丫终于说对了一次话,明个儿听雨轩还打七折呢!”
……
方才冷眼笑看的众人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吵吵闹闹,不亦乐乎。
对着尚有余温的尸体肆意评说,拍案笑讥。
因为他们知道,死人不会说话,更不会回击。
他们始终坐在灯光下。
那两具尸体,却隐在夜幕中。
“带走。”
一道不含丝毫感情的肃杀声音突兀响起。
刚刚才热闹起来的玉堂却像是被冻了一哆嗦,又立马噤若寒蝉了起来。
叶白睁眼,便见一黑袍佩刀的男子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男子腰间悬挂一块木牌,上有以血刻成的‘壬戌’二字。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就在此时,变故突发!
嗖!!
破风之音激扬而起,像是要一吐胸中郁气。
一片碎瓷激射而出,直接洞穿了壬戌的衣摆。
呛啷——
如霹雳弦惊。
夜色中灿白刀芒清晰可见!
壬戌猛退一步,亦是大惊,抬头对上玉堂中央那白衣男子冰冷的视线。
按刀弓腰,心中在不可置信的同时更是勃然大怒。
而酒客们险些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那可是刑御司六十刑者之一的壬戌啊!
刑者办案可先斩后奏,关键时期可便宜行事。
莫说江湖人士,就连御林军先向刑者拔刀亦是死罪!
而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叶白竟然敢对一个刑者出手,如此怎不令人悚然!
“非甲、乙级大案直系涉案人员躲在闻香阁,刑御司办案需待一炷香方可入我闻香阁。”
叶白平静开口,屈指轻弹手中染血瓷片,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刑者大人坏了规矩,若再不退去,下一片,就不是打在刑者大人金贵的衣服上了。”
壬戌半身踏在屋外,半身站在屋内,按刀眯眼打量着眼前略有耳闻的男子:
“若不是闻香阁,他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你可知贻误破案,导致没有揪出背后主谋,该当何罪?”
“还有,这两个人的尸体今天刑御司带不走。”叶白只是自顾自说道。
“你狂妄!”
噌——
壬戌再难抑制胸中怒意,狭刀半出,喝道:
“你闻香阁包庇贼寇,居心何在?!”
身后夜色中影影绰绰,但整齐划一的亮银刀芒瞬间令整个闻香阁剑拔弩张。
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就连呼吸都唯恐触动了那根平衡的界线。
叶白就站在玉堂中央的白玉阶上,他平静的看向声势骇人的壬戌,皮笑肉不笑道:
“《乾律》第一卷,十三条,妄言天子,抨击朝政扰乱民心者,一律当斩;《京都律令》卷首语曰‘死罪者,人皆可杀也’。
大乾以武兴国,今日刑御司办事不利,闻香阁代劳,此算不算功一件?不知刑者大人口中的包庇贼寇,从何而来?”
滴答——
一滴酒水滴落在地面,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