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的三日之约，青夫人还以为是少年心善，使得他即使是赴汤蹈火，也要去救人于危难。

可日上三竿便回了，也确实带回了两个人。

随后就急冲冲的再次出发，又浑身浴血的带了只草鞋回来，但比救了两个人还高兴的样子。

而他当时对小胖说的那句“你以为我想救你吗？”，青夫人能听出来是认真的，当时她又糊涂了。

直到现在，在黑子提到高大少年被收为徒弟时，少年脸上微妙的变化，再到她有意证实了黑子的话后。

这少年终于露出了，这两天她从来没见过的状态，那是一种放松。

这是一个好消息，说明他不是一个烂好人，亏得当时她还为了解毒着想，从而昧着良心劝他说君子不立危墙云云。

但这也是个坏消息，说明他还是不信任我，宁愿自己出去瞎碰也不明言相问，可气的是还给他碰上线索了。

他如此看重的事，要是经我口说出来，那该多好！

“公子何不问问小青，要是与三哥遭遇，要、要是公子有个长短，小青可怎么独活啊。”

青夫人这话既像春日里的青梅，又像绣阁外的秋风。

而陈小年脑子里只有青夫人的上一句话。

他很是迷惑，奇了怪了，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目的的。

羊先生说过很多妖精，其中就有能读人心的，叫什么蟹子。

难道蚂蚱也会？

看到陈小年惊讶的表情，青夫人收起伤春悲秋之意，一翘红唇，得意道：

“是不是叫伯劳。”

哎哟，这也给她知道了？！

好姑娘好像生见不得高脚鸡得意的样子，她抬手指向挤出门缝的一条肥肉。

“他说的。”

好哇，有内鬼。

不过也没所谓了，反正也打算摆明阵战问的，现在倒是省了些口水。

陈小年在心中一阵盘算后，对青夫人道：“听你们刚刚的意思，你们也不是见人就吃，对吧。”

青夫人看着少年，心道，我倒是想来着，但你肯定不让吃。

黑子这会儿似乎品出点味来，它赶紧抬起猫爪道：“不能乱吃的，就像舔脚趾，开了头就停……”

喵嗷一声惨叫，青夫人手下一紧将猫耳朵都攥到了后脖子。

“公子，吃人这回事在外面是禁绝的，至少在明面上是的。”

“而到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地方，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吃人的也不会蠢到去干涉大多数。”

“但就像这狗东西说的，有些事情不能沾，沾了可就停不下来了。”

“怎么。”陈小年颇为好奇道：“人肉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是不是像我常打的野味，有些塞牙有些臊？”

“不要脸，人和其他生灵不一样的。”

好姑娘接过话道：“人乃神造，万物之长，生而七窍，若被已开窍的‘人’吃了，能起到提升气血威能的效果。”

“说到底还是大补嘛。”陈小年闻了闻自己的手臂：“但为什么不能沾，能治病吗？”

“不能治病。”

好姑娘先一步打消了陈小年奇怪的念头，接着道：“不能沾是因为这是一条让人欲罢不能的，快速变强的捷径，一旦被发现，人人得而诛之。”

“为什么要被发现，藏起来不就好了。”

三人一猫闻声看去，是挤出门的那条肥肉。

“你小子的想法很危险啊。”猫舔着爪子：“吃过人的，不论人妖，注定会被发现，黑爷我在金腰带最喜欢接这种活。”

“注定？”陈小年将寻问的目光投向了青夫人，运气好坏的问题，还能注定？

“就像修行者的誓言。”青夫人将目光从徐小胖与黑猫身上收回，看向陈小年道：“一经立下，天知地知，必应。”

见陈小年又看向自己，好姑娘一点头：“对。”蹲在马尾上休息的仓仓被甩飞了出去。

“所以。”陈小年蹲下身与黑猫平视：“你知道人是什么味道吗？”

“咸滋滋的，很香。”黑猫伸出舌头刮过“光秃秃”的嘴巴，似乎在回味。

“小青，把它头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