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梧桐已经没有几片叶子可以落下了,枯枝张牙舞爪地冲着天空,只剩下零星枯叶抵抗微风,像挂着血肉的筋络。
“目正,既然是来谈条件的,是不是应该有点诚意?”,封淼蹙着眉,眼神不善却依旧打量着眼前这尚且不到自己肩膀高,笼罩黑袍,带着面具的怪人。
他敲了敲脸颊,“这个,起码得取下来吧?”
“目正,或者是,羽,你到底是傲慢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认为换个名字就可以瞒过所有人?”
笼罩黑袍的怪人左手被绷带圈圈缠绕,裹着绷带的手指取下没有面孔的面具,右手肌肤肤色偏暗,撩下兜帽。
有着苍白眸子,漆黑马尾的少年站在封淼面前,平淡开口,“傲慢?要真说傲慢,火种会才是当仁不让的那一份吧?”
“四年前,白鹰国提尔市,火烧救主会教堂,烈火焚烧七日不绝,在黄金所铸的救主之上,留下火种的印记。”
“两年前,白鹰国首都,普罗米修斯大楼,白鹰死尽,大理石雕刻的盗火之人被刻上火种的图腾。”
白鹰国的高级官员都喜欢自称白鹰,所以白鹰死尽的意思其实是,他们把普罗米修斯大楼里的高官杀了个遍。
很难说清其中的正义与否,无论是被称为白鹰的官员,还是救主会信徒,有一个算一个,死有余辜。
但火种会行为所带来的后果便是数不清的无辜者为火种背负罪名,承担代价。
正义,或者是正确,在这个世道里是愚蠢的伪命题,救主会用生民血汗铸成无用的雕像为国家祈福未来,角斗场里恶贯满盈的屠夫只是为了给家人谋求活路。
火种的辉煌还有许多,辰羽为封淼句句道来,但所谓的“辉煌”之后,火种从不背负代价。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苍白眸子微微低下,“这等傲慢,火种会能活到现在,多少算个奇迹。”
这已经是接近跳脸挑衅的行为,封淼的眉头却逐渐平缓,直到变得面无表情,沉默的低温弥漫在整个院子里,又过了许久,终于扬起笑容,眼神却也随之变化,从警惕的狼,变成了狡诈可憎的狐狸。
“说实话,目正,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是往已经完善的计划里多扔一个人。”,封淼似乎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懒散地往老梧桐上一靠,食指抚摸下巴,如是说道。
“但我可以得到什么呢,我该如何说服自己和其他人,把一个敢剁了隆老板手下好狗的人丢进准备了数个月的行动中呢?”,他抛出了一连串问题,随后话语冷峻。
“现在,如果你还希望合作进行的话,回答我的问题!”
这才对。
“卡尔·莫里。”辰羽开口,“作为一开始就被确定的外交官,他像条死狗一样被崩死在自己的窝里,火种会,应该是第一个拿到消息的组织,而对这条死狗,你们知道的也应该更多。”
封淼没有否认,辰羽继续说道,“他大概被自己信得过的人崩了,而能够被任命为外交官,他的地位,不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位高官,在异国他乡被自己的亲信怀着恨意一枪崩死,哪怕是死后依旧瞪着双眼流露惊恐。
辰羽没有给封淼思考的机会,直接回答,“白鹰国里,有人要他死,但这么做却显得大材小用,这里是华国,卡尔·莫里可以调动的力量微乎其微,而他却大摇大摆的住进了西斯尔盾,一名狙击手就可以轻松解决掉他,而他们却用了数年岁月,在他身边安插一位杀手,如果只是杀一个人,这么做可以算得上愚蠢,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