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工部尚书杨守随年迈,有致仕之请,臣请拔工部侍郎何天衢任事工部!”
刘瑾引小皇帝而来的藉口,就是驳回了刘健、马文升两人想以何天衢代替杨守随为工部尚书一事。
此事阁臣内部意见也不禁相同,谢迁是不同意杨守随去职的,因为两人同为两浙文臣。
刘健之请,旨在平衡朝中两浙文臣的权柄,让何天衢继刘大夏、熊绣之后,撑起湖广文臣的架子。
李东阳去了东南之后,梁储、王华、杨廷和三人入阁,虽说梁储、杨廷和不是两浙文人,但杨廷和多少还是有些摇摆不定的。
剩下的王华就差跟谢迁穿一条裤子了,工部的杨守随亦是两浙官员,两浙势张,户部尚书韩文也不安分。
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只能祭出平衡大法,逼退杨守随、拔擢何天衢了。
不然身在东南的李东阳再给朝廷来个阳奉阴违,许多事都要超脱内阁掌控了。
“刘老先生,此事不急。
各地汛情尚未汇集妥当,现时拔擢了何天衢,各处河防之缺失,难道也由他来承接?
即便他想接,只怕到时候也是接不住的……”
工部尚书杨守随虽说是两浙官员,但脾性与马文升、许进大致相同,算是弘治帝留下的孤臣。
此孤臣不是托孤之臣,而是其人秉性不合群,自有一套处事之法,跟大明其他文臣并不合群。
有顾命之责的刘健内阁不算是弘治帝留下的遗产,但京师官场中的这些孤臣才是。
重用官场孤臣,应该也是弘治帝反制文臣的手段,用河南籍的刘健为首辅,也足以见证弘治帝对江南文臣的不满之处。
朱厚照估计,刘健让何天衢顶替杨守随,也是跟他差不多的意思,无非针对的是大明地方的州府官。
只不过朱厚照这边派出缇骑是要揭盖子,刘健换上何天衢是想盖盖子。
“陛下,大明之事不可操切为之,如今内忧外患,北有鞑靼寇边,南有倭寇及诸苗、诸瑶作乱。
朝廷兵荒财匮,李西涯虽有靖边安民之策,但瞬乎之间却难见成效。
陛下甫一登基所见,尽是离乱之事,但老臣谏言:陛下不可过于急躁,万事亦不可急于求成。”
见小皇帝不给面子,刘健便拿出了说教弘治帝那一套。
想及弘治帝这个好学生,到了晚年末期性情大变,这也可、那也行,但就是不理政事,钟情于黄老。
刘健知道弘治先帝因为被架空而心生怨愤,但大明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况,不仅皇帝要受制,内阁、六部也要受制。
至于受制于谁,无非是那天下汹汹言论而已。
弘治帝将末年心术全部教给了小皇帝,刘健为其定下正德的年号,也是对好学生弘治帝的皇太子朱厚照寄予厚望的。
只是眼前的正德小皇帝,行事却过于辣手了,以阉宦治国,以锦衣卫肃贪,虽说会有奇效,但却伤文脉士绅至深矣!
“刘老先生此言,可是发于肺腑?
朕即位之初立下三年守制期,不过是想让皇考不重蹈人亡政息之覆辙。
三年守制期,对诸位老先生、诸位师傅而言,也是践行治国理念的三年。
诸位老先生老了,朕还年轻,朕实在是不想看到诸位老先生一生所求,最终淡漠如烟就此散去……”
见文华殿内俱是弘治朝的股肱之臣,朱厚照索性打起了感情牌。
刘健非奸佞只是求稳,也是朱厚照对这位十九年阁臣的认知。
只是求稳便等于葬送大明的未来,兴许锐意革新会有种种弊端,但总好过大明将来亡于建奴之手。
在朱厚照看来,大明亡于鞑靼之手,也好过亡于建奴之手。
不等刘健等人接话,朱厚照便继续说道:
“如今的大明,北有鞑靼,南有倭寇、诸苗、诸瑶,东有建奴女真,西有乌斯藏、土鲁番,甚至于哈密卫的一个都督,都想自立为王。
外有四夷不服,内有奸贪蠹国、士绅兼并无度,虽然说不上民不聊生,可两京几十万净军又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