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时逢着新皇登基周边一些小国派了使者来祝贺上供,包括……牧族部落。
牧族内部交战时沈止正往京城赶,不知道情况如何,一回头也忘了这回事,姜珩也不想主动提起一个勉强算是情敌的人。
等到侓乌来了姜珩才蹙着眉一边默默喝着谁也不知道的醋,一边给沈止说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因为牧族天性里亲情薄弱。
苏赛罕部落和拉塔尔达部落打起来,凶悍得像是狼群撕咬。侓乌同他亲哥哥斗到一起,最后他哥哥一剑送进了他肚子,他一刀砍下了他哥的脑袋。
随后的由承苍的军队处理,侓乌肚子破了个口流着血,竟还毫不在意地把剑拔出来扔了提着他大哥的脑袋让拉塔尔达部落的人看。
事情完美落幕。
不过侓乌虽然表现得悍不畏痛,事后还是倒下了养了许久的伤听说承苍换皇帝了,想起沈止就腆着脸给承苍发了函,随即不请自来。
来者即是客,再说了两方刚签订了和平的协约总不能把他给打出去。
宫中的宴会是大年初一,除夕夜时,姜珩带着阿九来了沈府。
昭王府中的旧人都被遣散回乡了,那些惨遭毁容的姑娘们也隧了心愿,去了京城郊外的一座尼姑庵里安度晚年。如今不会再有人盯着他们的命,都好起来了。
他们一走,昭王府里更空了,原本该热热闹闹的年关,倒显得无比凄清。主仆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一句话都未曾交流就来了沈府,阿九比较精明,还带上了宫中赏下的好酒。
用沈大尚书的话来说,姜珩来了沈府,就是“陛下前的红人还来沈府蹭吃蹭喝”,嫌弃得不行。
沈止矜持地微笑着,没好意思说之前他去厨房偷吃时,听到他爹吩咐厨娘多烧几个菜。
老头子爱面子,刀子嘴豆腐心,能怎么办呢,让他开心就好。
等待上菜时,姜珩和沈止凑一块,沈大尚书和未来女婿正襟危坐地说话,沈秀秀看没法把阿九拉过来了,勉勉强强和沈尧凑在一块玩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姜洲的死,沈尧变得沉默了许多,做事也比以前沉稳,只是听到旁人谈及姜洲时,脸色不太好看。
沈止问他有没有很讨厌他和姜珩时,沈尧才摇头,闷闷地道:“大哥,昭王殿下同我说过前因后果了。”
沈止略感吃惊,姜珩可从未与他说过。随即又听沈尧道:“我只是觉得有点难过,但是晋王的结局是他自己选择的,你们都没有做错什么。”
他说着说着,希翼地看着沈止,问他能不能去给姜洲上个坟。
沈止从不知道自己的小弟如此善解人意,愣了会儿,才点头,觉得他们是真的长大了。
沈止扭头看了会儿沈尧,忆及此事,颇感叹息。姜珩低头专心致志地把玩着他的手,感觉到他叹气,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沈止笑了笑:“没什么,就觉得真好。寻玉,你也很好。”
姜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凑到他耳边低低说了句话。沈止的脸色薄红,没理会他,一本正经地问:“今日陛下没让你入宫吗?”
姜珩唇角翘了翘,道:“早上让我进宫了,陪他喝了几杯酒就回来了。”
沈止颇感姜梧孤家寡人,心头的人还跑回苗疆了,有点可怜。不过都是他自己作的,京城离苗疆颇远,若是他不过去,淡月又不回来,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一面。
往年除夕夜沈府都过得不算温馨,今年不知是不是因为姜珩和阿九来了,添了分喜气和热闹气,连沈大尚书向来板着的脸,都难得有了点笑意。
用过了饭,沈秀秀终于从他爹的魔爪里把阿九救了出来,带着烟花兴奋地表示要去河边放,想拉沈止一起,一回头才发觉沈止和姜珩都不见了。
沈秀秀嘟了嘟嘴,又想带他二哥一起,岂料沈尧也不见了。问了下人,才知道他方才去厨房热了一壶酒,带着个蛐蛐罐,骑马离开了。
小姑娘被瞒得好好的,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同她提这些事,她百思不得其解,被阿九哄了几句,才带着烟花一起离开。
沈止和姜珩坐在屋顶,看着远处身影渐渐消失的沈尧,又叹了口气。
姜珩揽住他,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同盖着一件大氅,静静地相拥着。听到叹息,姜珩侧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没事,别想太多。”
沈止往他怀里一歪,笑眯眯地道:“嗯,不想了,伤神。”
姜珩抚了抚他的鬓角,低头吻上他的唇,不含一丝的吻,辗转厮磨,尽是温情。沈止抱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只觉得真是太好了。千帆过尽,斯人依旧。
远处传来了爆竹的声音,噼里啪啦,热闹喧哗。不久,天空中就升起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五颜六色的光芒映照着京城。姜珩放开沈止,同他看着这副景色,眉目间满是笑意。
姜珩忽然低头说了句话。
恰好有烟花在附近升起爆裂开,沈止没听清,回头疑惑问:“方才,你说了什么?”
姜珩顿了顿,没说话。
沈止大感后悔,姜珩肯定说了什么煽情的或者其他重要的话,没听到真是损失大了。
看了会儿烟花,沈止摸出玉笛,凑到唇边吹起。清越的笛声没有被远处的声音掩盖,山间流泉般,听了就让人觉得愉悦。
屋里的沈唯风正要回房,听到笛声,不由驻足,眸中闪过怀念之色。
等一曲毕了,沈止收起玉笛,戳戳姜珩的脸,含笑问:“殿下,想不想放烟花?”
姜珩低头含住他的手指,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神明明白白透露着不想放,想干点其他有趣的事。
沈止轻咳一声:“外头可都传我们殿下清冷禁欲,不好色不嗜酒……”
听他调侃,姜珩无言片刻,干脆抱起他跃下屋顶,边往他屋里走,边低头咬他耳朵:“好沈公子的色就够了。”
隔日宫中的宴会,沈止跟着他爹一起去的。他现在不当官了,看到以前的同僚,颇觉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