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艾瑟瑞亚王国那巴勒拿到新世界的新港,整个航路其实可以分成三部分。从那巴勒拿出发,沿大陆架航行约三十天后,进入南洋。而渡过南洋需要二十多天才能进入圣亚坎地区。这是一段相对安全的航程。
圣亚坎地区就是财富号要去的地方。这里有王国与新世界最大的补给港口,沐恩港。沐恩港在沐恩岛面向新世界方向的月牙里。天然的港湾,能够抵御圣亚坎地区的诡异天气。而从沐恩港出发后,就要经过一条蜿蜒复杂的航路,在犹如海上迷宫般的群岛之间,绕行整整四十多天的时间。
这一个多月虽然航路曲折,但好在沿途都是岛屿,有很多小港口可以停靠,远比从沐恩港到新港之间的新北洋海域要好。因为新北洋就和南洋一样,是一大片完全没有岛屿的空旷海域。但新北洋远比南洋更大,消耗的时间也多得多。长达八十天的航程里,至今没有找到可以作为补给港口的岛屿。
而这中间海盗最多的地区分别是从南洋即将到达圣亚坎附近的三天航程里,圣亚坎除港口附近的全海域,以及接近新世界三天航程的海域。
海盗在这个时代,几乎成为了一种流行的职业。据说他们的数量,比艾瑟瑞亚王国海军的人数还多。三五人凑条小船可以当海盗,拥有数十艘海盗船的海盗将军也不乏其人。
同样,狩猎海盗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与其打劫商船,直接黑吃黑也是不错的生意。另外还有专业的海盗猎手,他们不但抓捕落单的海盗,其中拥有自己舰船的,还可以狩猎小型海盗团。反过来,偶尔客串一下海盗也不是不行。
卢卡看着索玛铺在桌上的藏宝图陷入了沉思。整幅藏宝图,只画了一座岛屿,然后标注了大概的藏宝位置。除此之外,只在藏宝图的背后有一排排的叉。数量不一,让人迷惑不解。
“你就想靠这样一张图,找到宝藏?”卢卡撑着额头,有些焦虑。要不是兰斯确定索玛没有说谎,而卡努努也坚持这张藏宝图是真的。卢卡现在就想连图带人一起踢出去。
“确实有点困难。”卡努努经历一阵激动后,现在也冷静了下来。“你知道这座岛在哪儿吗?”
茫茫大海,白水团里连张海图都没有,要确定这样一座岛屿的位置,无异议天方夜谭。而在这个世界上,一张海图的珍贵程度,是远超常人想象的。可以说,很多海盗团,都没有一张真正意义上准确的海图。
索玛摇头,他也很无奈。如果知道准确的位置,他就可以想办法一个人去了。正因为拿着藏宝图,也无法确定这座岛屿到底在哪儿,他才需要找人帮助自己。
“我们需要一张包含这座岛屿的海图。”兰斯在旁冷静地说道。
“搞一张海图,还要正好包含这座岛的海图。”卢卡盯着兰斯,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海图很难搞?”卡努努问。
“比较麻烦。特别是完整的海图,非常昂贵,而且没有渠道。”卢卡简单说了一句后,又开始解释。“圣亚坎地区的海图价值是最大的。但因为探索圣亚坎地区是一件非常冒险的行为,所以除了比较常见的安全区域图外,其他地方的海域是没有做标注的。”
“简单说,除了安全范围内,王国并不鼓励一般船只进入那些海域?”卡努努想了想,又问:“那些海盗是藏在安全海域之外?”
“不错。”卢卡用指节敲着桌面。“安全海域之外并非都是无法航行的区域。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但多数海域属于死路。你在那条航线上前进到一定区域,就会发现,周围全是死路。如果一不小心进入其中,就会葬身大海。而有的海域,则会有安全时段和非安全时段,知道的人可以在安全时段通过。”
“所以,我们可以把圣亚坎的安全海域看作是一条安全的河道,而周围还有一些安全的支流。只是支流的尽头通常都是死路,所以王国没有在海图上印上这些支流。”卡努努对安全航路理解后说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就算这样标准版的海图,除非你是王国官方注册船只的船长,其他人也买不到。”兰斯在旁说道。
“那些海盗呢,他们的海图是怎么来的?”卡努努问。
因为海盗不止在安全海域航行,更多的时候,他们其实是在那些安全或不那么安全的支流中航行的。他们肯定没办法从官方渠道获得这样的海图。
“你以为海盗都有海图?你太高看他们了。”卢卡笑着说。
“多数海盗不需要海图。”索玛在旁说道。
“不要海图?”卡努努有些疑惑。
“一般海盗的船长,大副,领航员都是活海图。他们可能几代人都在一片海域中生活,也可能某些人冒险进入了一片安全区。他们熟悉那一片海域的一切,无论岛屿位置、洋流、气候,还是已知和未知的危险。他们基本不会离开自己熟悉的海域。”索玛说。
“但你的藏宝图是在新港得到的,而藏宝地却在圣亚坎地区。”卡努努问道。
“他们被另一支海盗团攻击了。”索玛说。
“黑吃黑啊。”贝托在旁哈哈大笑。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听听。看能发现一些线索不。”卡努努问。他觉得能被系统提醒的事,不会一点希望也没有。
“保罗是黑火海盗团的大副。据他说,他们受到了海盗将军巴巴萨的攻击。船长和大部分船员都被杀了。他运气好,抱着木头漂到了安全航道,被商船救了。这条商船正好要到新港,他便也跟着到了新港。”
“因为海盗都习惯将家产都带身上。所以他到新港的时候,还不算一无所有。但你们知道,新世界有很多传染病。保罗不幸感染上了热肿病。你们懂的,这个病很难治。他的钱根本不够。”索玛说到保罗的遭遇时,也难掩一丝无奈,对人生命运的无奈。
“你是个医师?”卡努努问道。
“是的,我是个医师。但也只是普通的医师,我救不了他,也救不了那些孩子。”索玛的情绪有些低落。
“那些孩子?”卡努努有点懵,不太明白索玛话中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新港有很多孤儿,我想帮他们,但我能力有限。每个月,都有孩子死在角落里,我想帮他们,这需要很多钱。”索玛说。
“所以,你才需要找到黑火海盗团留下的宝藏是吧?”卢卡问。
“保罗最后也知道自己好不了了。但在治疗的过程中,他和我聊了很多,也知道了我想要建一所孤儿院的心愿。”索玛声音越来越低,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其实他现在所讲的这些,已经与寻找藏宝图的关系不大。但包括贝托在内,没人打断他。几人都没想到,这个有点痴癫的家伙,寻找宝藏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建一所孤儿院。不得不说,索玛是一个让人尊敬的人。
兰斯站在旁边微微点头,示意索玛所说的话没有虚假。
“在保罗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给我画了这张图。但他好像很矛盾,一边说着,我如果能找到他们的宝藏,建一座孤儿院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这样一来,那些钱财也能为他当海贼时干的坏事赎罪。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我去,说是那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特别是到了最后半个月,保罗已经全身浮肿,并伴随高烧。我靠着冰块和一些退烧药,希望能等到奇迹发生。你们也知道,总有些人会创造奇迹。只要熬过去了,热肿病也就没事了。但很可惜,他不是那个幸运儿。”索玛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能感觉到保罗内心的忏悔,他的心底也想做一个好人。”
“也就是穷途末路,油尽干枯了。否则,一个海盗只会犯下更多的罪。”卢卡曾作为一名军人,对于恶徒的忏悔,从来就是嗤之以鼻的。
“他画了图,却没有详细地告诉你,这个岛该怎么去?”贝托拍着舱壁,像是听了个笑话一般。“他到底是想你去呢?还是不想你去呢?这家伙真够纠结的。”
“保罗认为,巴巴萨的海盗团,在消灭他们黑火之后,可能会占领他们的岛。”索玛说。
卡努努理解保罗对索玛的情感纠结,那是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情绪。那笔钱对保罗来说已经无用了,他要死了,他想赎罪,想要灵魂的平静。可他又不能忽视巴巴萨海盗团的存在。如果他们的海岛被巴巴萨海盗占领了,那他让索玛去就是送死。
让一个无辜者去送死,如果他还是一个生龙活虎的海盗,保罗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但此时此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纠结了。他画出了宝藏在岛上的位置,又没有告诉索玛,那个岛屿到底该怎么去。似乎把最后的抉择都扔给了索玛。
索玛如果拿着这样一张藏宝图,找到了宝藏,那是命运。如果他没办法找到那座岛,那也是命运。至少,索玛不会因此丢掉性命。
“海盗将军巴巴萨啊……”卡努努看着兰斯问:“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也都是海上的传闻。”兰斯语气平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