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下意识缩起脖子,过了会儿又恼羞成怒地捡起松饼,欲丢回去:
“嘿,这人是不是欠揍?”
等他来到栏杆旁,扬起手臂作势欲抛时,那人已经失去踪迹。
唐翎一愣,探出身子左右张望,但那人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是挺欠揍的。”
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唐翎一个哆嗦差些翻下栏杆,不过这声音很是熟悉,赫然是本该在怖归山坐镇门派的程巍!
唐翎惊喜转身,手里还捏着松饼,这时才发现,那灰袍灰脸的病秧子竟然就是程巍!
“大大大师兄?!”唐翎看着程巍渗人的肤色,变得惊多喜少,“你怎么变成这样子啦!”
“你以后也要这样。”程巍轻飘飘撂下一句后,看向白墨,“白师妹,此地不宜谈话,去你们的地方。”
白墨点头,她有武功傍身,不像唐翎那样只会用眼睛看。
眼前,程巍的肤色虽然看着吓人,但他的气血、乃至于真气运行时自然散发的威势,都是几日前的数倍。
程巍嘴角带着故作高深的微笑,眼中露出少许期待:
以白师妹的武功,大抵能看出他身上的剧变,到时候“哇”一开口,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装一波。
只可惜,白墨点头后便鬼魂似飘过程巍身前,声音也无波澜起伏:
“我们住的院子在镇西边,地方安静,可以谈事。”
程巍笑容变得略微僵硬。
院子果然僻静。
程巍和白墨坐下,唐翎作为小辈,给二人沏茶。
看着杯中快溢出来的枸杞,程巍嘴角不由抽搐,不过念在唐翎出于好意的份上,最终没有发作。
程巍一口茶,半口枸杞,声音显得略微含糊:“狮子禅寺和静兰台的事情你们也都听到了,有什么想法吗?”
白墨:“没有。”
唐翎有些表现自己,立刻接道:“我觉着吧,是有人在栽赃陷害我们怖归派!藉此激化矛盾!”
程巍道:“假设如此,凶手为何觉得这样做就能激化矛盾呢?”
唐翎在来的路上就捋过一遍,按照自己的思路从容答道:
“恐惧。狮子禅寺和静兰台近乎灭门,各门派一定陷入恐惧中,而这时如果有人能给他们安全感,那各大门派一定会依附于他。”
程巍道:“不错。可凶手又该如何提供安全感?”
唐翎犹豫片刻,似想言而不敢言。
程巍笑道:“小师弟尽管说,都是自家人,你怕什么?”
“那我说喽?”
“但说无妨!”
唐翎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师尊压根不在山上,现在的怖归派就是个空壳子!谁敢第一个揭穿这个空壳子,谁就能吃到螃蟹,并借势笼络人心。”
程巍都想鼓掌了,这个小师弟的脑袋果真是灵光。
程巍道:“既然怖归派是个空壳子,那他们为什么不自己上?能剿灭狮子禅寺,他们的实力定然不弱。”
唐领道:“因为他们没有十成把握,并且既然有人愿意当炮灰探路,为何不用?”
程巍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不错!你猜对了,师尊现在的确不在怖归山,并且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听闻此言,唐翎既有猜中真相的得意,又有失去倚靠的惶恐。
就连白墨也稍稍抬起头,语气平缓道:“啊?”
程巍继续道:“但小师弟你有句话错了,当今的怖归派并非空壳子。我已突破先天,是以师父放心将门派交予我,并赐予我代掌门之位!”
说罢举起手,展示左拇指上的怖焰戒指。
既然唐翎已经猜出部分事实,那程巍就将计就计,给范老魔一个离场的体面藉口,尽可能延缓死讯泄漏的日期。
唐翎顿时狂喜不已,忽然又一怔,悚然看向程巍:
“大师兄等等,那狮子禅寺和静兰台之事,莫非是……”
他此前还当大师兄是后天武者,所以压根没想过他是凶手的可能性。
而现在,既然程巍突破到先天境,便拥有了动手的能力和动机。
这位大师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动手就如雷霆骤雨,凶猛可怕!
程巍这时反倒面色阴沉下去,一口喝干茶杯里的剩余茶水:
“不是我干的。”
“昨晚,我到狮子禅寺时,人都已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