怖归派举行内部会议时,天目山脉内部连同附近地带的武林势力,四十余拨人齐至西天目山上的狮子禅寺。
自从范老魔定居天目山脉,附近的武林势力就被迫组成联盟,而势力最强的狮子禅寺俨然有了首领的势头。
只不过这是一个松散无比的联盟,各方势力最多交换情报,共同防御怖归派。
在此之外,各家的利益征伐一如往常。
禅寺清空一间偏院腾出空间,上百名武林人聚集在此,神色匆匆,面色肃穆,都顾不得落座。
在他们中间,是十余具勉强拼凑出轮廓的残骸,还有十多具尸体,已经不成人形。
人群看着死相凄惨的尸体,惊骇之余更是议论纷纷。
“这……范老魔是打算和我们动手了么?”
“这老魔头!这些年来,我们对怖归派处处忍让,他们非要斩尽杀绝不成么!”
“欸,向魔门退让,无异于以地事秦,终归会有这么一天的。”
一位长须紫袍的魁梧汉子忽然来到人群前,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人着僧袍,一人着道袍。
他们相当于这个松散联盟中的各方势力代表,而现在,他们已经达成共识。
紫袍大汉振臂,还未开口,人群已然安静下来。
前排的一人迫不及待道:
“秦大爷可是想出对策了?”
天目山地带最庞大的武林势力,是脚下的狮子禅寺,但最受尊敬武林人物,并非狮子禅寺的住持景虚禅师,而是“金刀断河”秦振方。
秦振方身形魁梧,面容不怒自威,但为人颇为亲和,闻声笑答:
“吴老爷,某姓秦不姓诸葛,短短片刻怎能想出对策?”
吴老爷讪讪而笑,收起期待的目光,颇为忧愁地叹了口气,在场众人十有七八如他这般,口头不说,但心中已琢磨起打包家当,外出躲避风头的念头。
秦振方抬起头,声如洪钟:“诸位武林同仁,魔门已经撕下面具,战争已迫在眼前,各位是想斗,还是降,亦或是逃?”
人群中有人道:“秦大爷爽快,那我也不遮掩,就问秦大爷怎么斗?我们这些人加起来,恐怕还不够范老魔一只手的。”
“是呀秦大爷,大家伙也不想给魔门低头,可实力悬殊也没有办法。要是您有主意,别人不说,俺伍家兄弟跟您干!”
秦振方收手抱拳:
“多谢道上朋友看得起,秦某也不敢说有什么主意,比不得大伙群思群策。”
“刚才那位朋友问得好,我们现在有三个选择,斗、降、逃。”
秦振方环顾四周,长髯无风自动,气势威严无比:“诸位不想斗的,那只剩下降和逃。”
“秦某也不怕家丑外扬,十年前范老魔在此建派时,家里几房婆娘就当作天塌下来了,寻死觅活地要搬走,搬到杭州城里去。而且不仅是她们怕,秦某也怕啊,我的金刀只能断河,范老魔的怖焰可是能烧干一整条河!”
众人大笑,秦振方也撵着长须摇头苦笑:
“可收拾细软时,那几个笨娘们发现这也带不走,那也带不走,家里的田地一口气卖出去还要被奸商狠狠砍一笔,又寻死觅活,说什么也不肯走。”
众人哄堂大笑,可心情也愈发沉重。
秦振方这也是在暗示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若是因为害怕怖归派而逃跑,这大半生的打拼所能留下的,恐怕不足三分之一。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这对在场的很多人来说,都是个伪命题,因为他们已经到了中年,甚至暮年,不再是能打能拼、能用双手创造财富的年轻人了。
如果抛弃家产逃跑,他们得变成一无所有且没多少日子好活的穷人。
见众人眉头紧皱,皆若有所思的模样,秦振方又是一声高呼:“所以我们没有选择!只有和他斗!”
有人忍不住道:“可是范老魔……”
秦振方打断他道:“范老魔固然可怕,但他要是不在这里,又能把我们怎样呢?”
他扬手一挥:“大家想想,范老魔若是在此,为何要放过把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秦某有可靠情报,范老魔极大可能压根不在天目山,乃至于不在江南。”
“可是,范老魔若是回来……”
秦振方朗声大笑:“他若是回来,我们死……但秦某相信,他回不来。”
他脸上露出一个极为诡橘的笑容,负手踱步:“这些年来魔道猖獗,但正道武林也并非虚度光阴。不出意外地话,一场大战一触在即,到底是道长魔消,还是道消魔长,不日就将分出胜负。”
“但在此之前,我等虽为微末,也当尽可能的为正道发一份光、出一份力!”
“就从怖归派开始!”
秦振方动之以利,晓之以义,禅院内众人听了不禁热血澎湃。
“好!就听秦大爷您的!”
“干他丫的臭魔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