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娟回国后,一直在一家康复中心接受治疗,现在的她扔去拐杖也能走一段距离,但家里为了帮她治病,房产也变卖了,从别墅区搬到乡下老家居住。
搬家这天,赵晓躲带着儿子过去帮忙。赵李早已经会走路。
收拾完东西,两姐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赵李一个人蹲在前面的空地上盯着一只蚂蚁看。
陈雨娟说:“还有点舍不得,现在家里欠了好多外债,这两年我爸的生意也不好,店之前关张了好几个月,本来以为不用卖房子了。”
“你又不跟我说,我有一部分钱的。”
“我爸已经跟赵叔借过了,那还好意思再借。”
“我说的是跟我借,之前李伟放了一部分钱在我这,生活上有问题跟我说。”
“那不至于,”陈雨娟笑笑说,“之前的单位还是给我发基本工资的,能生活下去的。只是房子住久了,会舍不得搬,承载了很多记忆。”
“往回看时间挺快的,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还是初中去报道,都十几年的事情了,往前看,又觉得挺慢的,可能是因为心中有期待吧!你说他出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对未来其实充满了恐惧,怕等到一场空,他做事很多时候完全在预料之外。”赵晓躲担忧地说。
陈雨娟抱了赵晓躲一下:“不用担心,我出意外这次,我也明白了,不应该把未来压在某一个人身上,无论没有谁,我们还是都能走下去的。有时期望越高,失望也就会越大。”
赵晓躲哈哈笑了两声:“我们谈这些干吗呀!一股子焦虑气息。你们婚礼是定在什么时候?”
“明年,之前还说我们谁先结婚谁给谁当伴娘,没想到这等小小的愿望都阴差阳错地没法实现。”
“欸!你又悲伤上了,不聊这些伤感的话题,我连婚礼都没有。”赵月躲拍了一下陈雨娟,“刘志伟和你还有联系吗?之前不是一直想找你复合。”
“天下的好男人还是不多,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我不能站起来,知道之后就消失了。所以说,男人的话真没啥好信的,不过也是,谁愿意娶一个拖油瓶。”
“现在这个不就是个好男人,从一开始就坚定地选择。”
“我不明白他是喜欢我,还是只是因为心怀有愧疚,才这样的。”陈雨娟说,“他又不爱说话,很难感觉到他的喜欢。”
“很难感觉得到不也代表你感觉到了吗?”赵晓躲笑笑说。
“对,很多时候就觉得挺意外,挺感动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铁汉柔情吧!所以你啊!既然决定了,就安心等待着吧!等着幸福来敲门。美好的事物往往都需要时间的验证。”陈雨娟说着拉起姐妹的手。
陈母在门外喊:“小娟,走了!”
赵晓躲扶着陈雨娟站起来:“要不要拉着你出去?”
“不用,这点距离还是走得到的。”
陈雨娟迈着小步子往前走,身体还肉眼可见地不平衡,像是随时被风一吹就可能摔倒的样子。她哥扶着她上车,她坐正后关好车门。车子启动,她打开车窗笑着跟赵晓躲挥了挥手:“拜拜,有空可要来看我。”
赵晓躲也挥了挥手,笑道:“怎么搞得生离死别一样,才几十公里的距离。”
车子走了,赵晓躲转回院子,蹲着的赵李想站起来,却没站稳摔到了地上。摔倒了后他一脸疑惑,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妈妈。赵晓躲本想去拉他起来,却被这一幕给萌住了。
赵李张开了两只小手,咯咯笑了两声,第一次喊:“妈妈。”
赵晓躲有些不知所措,心里突然小鹿乱撞,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感性直达泪腺,激动地跑过去抱起地上的儿子往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欸!你什么时候偷偷学会喊妈妈的,再叫一声!”
“妈妈。”
“唉。”
“妈妈。”
“唉。”
赵李欢笑着喊了一路,赵晓躲回家就跟母亲说:“小赵李刚才喊我妈妈了。”
赵母笑笑了说:“看把你高兴的,大孙子一岁多就会喊了,你之前两岁还不会说话,还以为你是个哑巴!急死我了。”
小赵李慢慢长大,很快就快三岁了,他每天醒得都挺早,醒来也不哭不闹,安静地在床上玩,等妈妈醒来,立马蹲到妈妈头前,喊:“妈妈。”
一天的美好从一声妈妈开始,赵晓抱着儿子亲一口,又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蛋:“小淘气,天天醒这么早。”
“我想吃小面包,妈妈。”她乖巧道。
“去找你奶奶拿给你,我洗好脸,带你出去玩。”
“好。”他利索地翻下床,跑到奶奶的房间喊,“奶奶,我要吃面包。”
奶奶踢了丈夫一脚:“给你大孙子找面包去。”
赵德才无奈起床,看了一眼时间,七点都还不到,他叹了口气:“赵李,你以后可别起这么早,小孩子要多睡觉。你怎么就会找我们,下次要什么让你妈妈给你拿。”
赵德才抱着孩子下楼,拿了个小面包撕开递到他手上:“你怎么这么磨人呢?”
赵李开心地吃着面包,不再搭话。他吃完小面包,指着墙上的结婚照,问:“爷爷,妈妈旁边那是谁?”
赵德才顿了一下,说:“是人。”
小赵李都还不知道有爸爸这种存在,家里人也从来没跟他说过。
“那他叫什么名字?”
“李伟。”
“那爷爷叫什么名字?”
“赵德才。”
“奶奶呢!”
赵德才一下愣住了,他竟然忘记妻子叫什么名字了,半天才回:“这你得去问奶奶。你怎么不问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叫赵晓躲。”
赵德才摸了摸孙子的头,说:“真聪明。”他把孩子抱到女儿房间门口,“去找你妈妈,我要去睡个回笼觉。”
赵李进了房间,妈妈已经洗漱好,他问:“妈妈,李伟是谁?”
“嗯?谁告诉你的?”
“爷爷说的,就下面墙上妈妈旁边那个人。”
“那是爸爸。”
“爸爸是什么?”
“爸爸啊!”赵月躲想了一下说,“你爸爸呢就是我的老公啊!我和他一起把你生了下来,就像你爷爷和奶奶把我生下来一样。”
“那他在哪里?”
“你想见他吗?”
赵李点了点头,赵晓躲说:“好,我预约一下,带你去见他。”孩子从生下来,还没见过父亲,她觉得的确应该见一见,虽然她不是太想带孩子去那个地方。
赵晓躲的预约结果却是李伟拒绝探视。她想问个明白,却被拒绝告知。她有些心慌,把孩子交给自己的母亲照顾,亲自去监狱探望。但因为没有预约,无法进去探望,她问:“我老公没什么事吧!”
“没有,放心。”
赵晓躲带着满心疑惑回了家,在几个月后
李伟刚入狱一年多的时候。
谈话室里,他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前面桌子前坐着的是新来的队长,队长需要挨个了解服刑人员刑期、家庭情况等。
李伟是最后一个被谈话的人,他进门后就认出了队长,高中的前后桌。队长之前也看过李伟的档案,虽然他们自毕业后就未曾联系过,但高中还是处得挺好的。
队长做了流程性的问答后,问:“你记不记得我?我认得你。”
李伟笑笑:“生哥,你演无间道呢?”
“别这么称呼,规范点。”陈海生略微严肃道。
李伟说:“收到,这样的场景见面,我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随便聊聊,就当作心理健康情况咨询了,这也属于工作内容。”陈海生在谈话记录中边写边说。
“你消失得很彻底的,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同学们传你是刑警,又传你是缉毒警,又传你去什么边境卧底了,总之版本很多,毕业后好像就没人见过你,怎么突然被调来干这个了?”李伟说得像唠家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