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差不多,咦!你这一整年都怕找到了好多钱哦,起码十几万......”
“怎么可能,人家坐办公室的都不一定有这么多,我们干苦力的更没有。你们家这么多人去打工,怕存到几十万了。”
“哟,咋会有,还要开生活,娃儿要读书,开销太大了,榨干了!”
“你怕我给你借钱吗,你们家这么多人出门打工,肯定存到了好多钱”。
“存个屁,老表,要是有钱一定会借!”
过年前大伙儿总会先找点特殊柴火烟熏猪肉,三五成群的中年人顶着中年发福的啤酒肚,一杆烟,一口雾。
苏雨竹依靠在门口,看着沈华丰和同龄人们谈笑,嘴角也跟着上扬。走进屋里翻看了日历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开日记本,倾吐心声。
“闲人喜欢安静的农村在清晨炊烟缭绕,殊不知生不燃火的农家孩子的百般无奈。生火,需要技术,但大多数人不喜欢烟,只希望马上就能见到红火的火,自己创造死灰复燃的场面,没有十分满意,也有九分自豪。
家里的过年猪,我每年都会等着华丰回来再处置,他请人宰了后我负责腌制,腌制时间足够后就跟华丰商量熏肉的日子,这样也好让肉能多保存些时间。去年是这样,今年也是这样,每年都是如此。
奔波的日子很苦,再过几年华丰就年过半百,看着这生活的重担从未减轻,不知道什么时候日子有个出头。我写这些文字有什么用呢,手中的笔感觉越来越乏力,未知的迷茫越加占领高地,过了那么多年,发现这个本子里的东西总是在呻吟,不管有病无病,好像对生活毫无用处。记得之前在电视上看到所谓的经济学家,政治家,他们说中国人有的是钱,农民手中随便都有上百万的存款,我想,如果钱是大风刮来的,也许我有千万,这样华丰也不用每年往沿海地带去。
聚散离合成为常态,甚至病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散是三百五十天,上天仁慈留给我们聚是十五天。年轻时的自己下笔如有神,如今两句话也写不流畅,我想没有什么值得花时间感慨了,在柴米油盐的生活里,我见不到更令人惊艳的东西。
窗外的雪花落下,盖住我脚下的这片土地。我想,我应该停笔了,去拾点柴火,或者备点干粮,以备华丰出门时收拾方便。
别了,我的笔记本。”
合上笔盖后,苏雨竹将所有日记本锁在自己的床头柜。转头看了一眼无声的柜子,向烟火的人群走去,和大家一起谈笑。
雪越下越大,柴火越烧越旺,人群散去后,苏雨竹和沈华丰坐在火堆前,他们帮彼此戴好帽子。靠在沈华丰肩膀上的苏雨竹,落下一滴泪,与大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