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让手里的线香在不断消逝,黄巢诸将蠢蠢欲动。
忽然,宽大无比的应天门缓缓打开,东都留守刘允章率领着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洛阳城。
黄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涌起一股即将掌控一切的豪情,随即带领亲卫骑马大步前去迎接。
刘允章远远瞧见黄巢亲自前来,神色一紧,急忙率领同僚加快脚步。当距离黄巢还有数丈远时,他双膝一屈,慌忙跪下,脸上带着惶恐之色。跟随他的百官见状,大部分人也纷纷跟着跪下。
然而有一些官员并未察觉到这一情况,依旧继续前行,直接撞到了前面跪下的人,一时间人群中响起阵阵惊呼与抱怨声,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黄巢骑在马上,睥睨着这群昔日曾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高官,想起了自己曾经被他们欺压时的悲惨遭遇,如今一切已然不同往昔。
朱温对身边的朱温吩咐道:“你先带人进城,看城内是否有伏军,他们是不是诈降。”
朱温在马上行了个叉手礼,便回身命令自己已准备多时的部队骑马向城内疾驰。东都内外近百万人,很快就要仰仗黄巢一人鼻息,朱温内心不由发出了“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的感慨。
刘允章以为朱温及其骑兵是奔自己而来,连忙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抬起头来!”随后赶来的黄巢见他们如此,十分不屑。
刘允章颤抖着身体,屁股都不敢挪动,只是稍稍把头抬了起来。对自己懦弱不敢抵抗的愤恨,对黄巢未来举动的恐惧,让刘允章羞愧地别过头去,竟抽泣起来。
“怪不得天下成了这个样子,都是你们这群废物的责任!”黄巢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脸上满是不屑之情。
“陇西李氏享国二百余年,太宗余泽早已断绝。当今圣人昏聩无能、倒行逆施,致使天下臣民无不苦不堪言。我兴义兵,就是要推翻李氏暴虐的统治。只要你们幡然醒悟,我就不会问罪于你们。你们既然已经投降,就不用再担心了。”黄巢道。
刘允章等人半信半疑,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泥土。刘允章忸怩半天,最终还是将手伸入自己衣服里的夹层。
黄巢亲卫还以为他要掏出匕首行刺,连忙上前去阻拦,却被黄巢拦下。
刘允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尖叫,双腿一软,差点又瘫倒在地,浑身不停地哆嗦着。
黄巢很不耐烦,直接下马去取,他这一生就不愿意等待别人的安排。
刘允章装在夹层里的是百官签押的降表、东都的户口簿籍,如此一来黄巢就成了东都的新主人。
“恭贺天补大将军。”刘允章的心理建设终于完成,跪下颤巍巍道。其余人也如同被风吹过的麦子,纷纷跪倒。
此时朱温已打马而回,朝黄巢点了点头。
随后黄巢大手一挥,军队随即向洛阳城进发,去摘取他们的胜利果实。
远处的山坡之上,许多探子都远远地确认了这一事实。他们一个个眼神锐利,看到黄巢大军进城后,立刻掉转马头,马鞭一挥,骏马嘶鸣着疾驰而去,他们神色紧张,心中只想着要尽快将这个重大消息带回给各自主人。
黄巢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但他故意没有驱赶他们,他就是要天下人知道:黄巢已占有东都,接下来还会向长安进发,彻底终结陇西李氏的统治。
汝、郑把截制置都指挥使齐克让在得知东都沦陷的消息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没有丝毫迟疑,连忙挥笔将此事写成文牒命骑兵星夜传送到长安。
骑兵们一路星夜兼程,换马不换人,马不停蹄地向着长安疾驰。他们疲惫不堪,双眼布满血丝,但为了能尽快将消息送达,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终于,在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将要洒在长安城下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长安的太阳会依旧升起,可许多人都不知道未来迎接他们的将是什么样的劫难。
信件不断传递到各级官员,终于被送到了田令孜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