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湿黄昏,佳辰独掩门。
朦胧的细雨搭着夕阳的顺风车,缓缓降临到宁州府的大街小巷。
苏景一个人背着药囊,撑着油纸伞,在巷子中快步行走着。
雨水落地,伴随着脚步声溅起泥土,打湿了裤脚的同时,也在长袍上打出了块块斑点。
就在苏景即将走到一个胡同巷尾的时候,一扇破破烂烂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面容愁苦的老婆婆正要打伞出门,满脸愁苦的面容在看到苏景之后,宛如看到了希望的明灯,当即上前,伸出枯黄的手掌抓住了苏景的衣袖。
“苏大夫,您行行好,救救我家孙儿吧。”
苏景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老人家搀扶起来。
“老婆婆,您慢点说,您孙子怎么了?”
于是,老婆婆一边讲,一边带苏景到屋子里去。
来到房间,苏景看到一个七八岁小孩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光着上身,气息微弱,腹大如斗。
他微微皱眉,急忙放下随身携带的药囊,从里面拿出一包针。
“老婆婆,你快去找个木盆来。”
苏景吩咐老人找个木盆,老人家急匆匆走了,很快便拿来一个木盆,在苏景示意下放在了炕头。
苏景则抱着小孩换了个位置,紧接着便扒开眼皮看了看眼睛,又瞧了瞧舌头,用手挨个在小孩的脖子和手腕上探了探脉搏,最终拿出针,在几个要害穴道上轻轻一扎。
最后,他对着小腹来了一针之后,小孩顿时有了应激反应。
趴在炕头,呜哇乱吐,一股浓郁的腥臭随着呕吐物的出现弥漫在房间中。
老婆婆连忙把门窗打开,待小孩吐完之后,果然气色好转了许多。
苏景收回银针,又从囊中掏出一瓶药,倒出来三颗放在炕头。
“这孩子是喝了脏水造成腹中积虫,行针之后,分早中晚三次给他吃下驱虫药就可以了。然后就得注意,以后千万不要给孩子喝生水,烧开后晾凉喝,就安全多了。”
苏景收拾好东西仔细叮嘱,老人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称是。
见苏景要走,她急匆匆追了上去,从衣服里艰难地摸出十个铜板递了上去。
“苏大夫,请您宽限几天,剩下的钱,容老身以后来补可好?”
苏景看着老人家因为长期劳累而变形了的手指,将钱轻轻推了回去。
“行医看病是我的本分,这钱您留着,给小孩熬点粥喝吧。”
老人闻言,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直到苏景已经离开,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她才回过神来,对着他离开的位置连连鞠躬。
“多谢苏大夫,多谢苏大夫。”
......
“呼~”
狮子巷,回到家中的苏景将湿漉漉的雨伞立在门口,一边解下身上的药囊,一边长舒了口气。
他迫不及待地来到灶台前面,拿起一个黑沙吊子模样的器具,又掏出一个大碗,往里面倒了满满一碗凉白开,咕咚咕咚灌进肚子,他才满足的呼了口气。
从早到晚,忙了一天,除了中午囫囵吞了两个窝头,他是滴米未进、滴水未喝。
又喝了一碗水后,苏景扒开药囊,从里面摸出来一撮铜板,仔仔细细的放在炕头一字排开,数了一下,也不过三十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