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凤令安检查了逍儿这段时间的功课,又陪着逍儿说了会儿话,逍儿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将学堂里的有趣事都说给凤令安听,说着说着,便在凤令安怀中睡了过去。
凤令安将逍儿安置好以后,便回了自己房里,洗漱完毕后,她便让高怜墨带着那些侍女们退下了。
屋中没有别人,她也没有熄灯,自己一个人在桌前坐下,看着面前的纸笔,脑海中突然便浮现除了一些事情。
这将近一年多的时间,她一直在战场上,纵然战场上刀光剑影,危险重重,可现如今,回到兰京城后,她觉得在战场上的日子不是很难过了。
疑心深重的父皇,宫中那些想要皇后之位的妃嫔,那些想要登上九五至尊的皇子们,还有那些涉及党争的世家大臣们……
比起后宫和前朝那些人的阴谋诡计,她更喜欢战场上的真刀真枪。
六年前,母后病死,太子哥哥莫名暴毙,太医院的那些人都查不出什么,就连在母后和太子哥哥身边的人都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而且很多的侍从莫名其妙的出宫的出宫,陪葬的陪葬,失踪的失踪,处处透露着古怪。
如今细细想来,这事情必然是有人做了充分的准备,到底是谁呢?能让整个太医院封口,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东宫和景泰宫的所有侍从,是徐贵妃还是郑德妃?还是……他。
凤令安不敢再细细想下去,她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他”字,又写了郑德妃,徐贤妃,郑德妃的儿子二皇子凤景瑭,徐贤妃的儿子三皇子凤景瑜,兰婕妤的儿子七皇子凤景瑕,还有苏贵妃,郑德妃的父亲翰林阁大学士,徐贤妃的伯伯徐国公,现任刑部尚书。
她拿着这张纸,反复的看去,看着上面的每一个人,努力的回想着这些人与什么人有关,他们背后的势力,她在脑中编织了一张大网。
苏贵妃是在母后与哥哥死后几年才入宫的,当时她尚在闺阁之中,并且年纪还小,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将手伸到宫中,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皇后和太子,并且金陵苏家与东陵高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家不敢做这件事。
太子是周明帝的第一个孩子,是嫡子也是长子,才干优秀,年纪轻轻,被朝廷上下称赞,那些大臣们都认为若是不出意外,太子未来便会顺利即位,成为皇帝。
近几年,自太子死后,其他的几个皇子开始出头,并且有了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他们在私下里明争暗斗,结党营私。
若说谁最有利,那么定当是二皇子与三皇子,这两个人年纪差不多,二十出头的年纪,母亲又都位列四妃,出身名门,是皇位的有力继承者,从前太子在世,他们没有出头之日,可现如今,与之前终究是不一样了。
皇后、太子先后离世,东陵高氏这两年被皇帝打压,势力不复从前,远嫁别国的和亲公主宁国长公主也已和离,失去价值,生下孩子后撒手人寰,皇后一脉如今只剩凤令安一人。
兰婕妤所生七皇子凤景瑕年龄尚小,只比逍儿大两岁,尚且还在读书识字的年纪,兰婕妤出身卑微,先前是行宫中的一名舞姬,只因生得貌美,机缘巧合下,被在行宫中避暑的周明帝见到,带到了皇宫之中。
兰婕妤温柔娴静,不常于人打交道,因此凤令安对她的印象不深,可是若论野心与背后势力的话,这两样,兰婕妤是一样都不占。
虽然兰婕妤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她有七皇子,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还是要谨慎提防一些。
还有……他,凤令安手指在这个字上面指了指,眼中含泪,仔细一看,有着恐惧,她喃喃道:“是你吗?我的父皇,谋害发妻和亲子,你会吗?可是若不是你,谁会有能么大的本事,让这件事情变成一桩悬案,可若是你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一滴泪从脸庞划过,夜已深,窗户未关,阵阵凉风袭来,吹得桌上纸张哗哗作响,凤令安伸手关上门窗,将那只放在蜡烛上,转瞬间,纸张化为灰烬,蜡烛火光大盛,照亮了凤令安有些苍白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