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她这几天的精神状态，和他当初简直太像了……估计真的是一个人从家里出来的。

完了，那她现在在哪？跟他当时一样露宿街头吗？星流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女孩子自己在外面……没问题吗？

他脑袋忽然一疼。一模一样的经历……她脸上也有伤，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一样隐藏了自己真实的学习实力……她脸上那些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不会也是跟他一样画的吧？

不行，这个可不兴乱猜。他看着聊天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默默想，我这个假冒的脸伤……现在可能撞见了一个真伤，经历还甚至一模一样。他假冒得还挺真实。但她……

他现在倒还有后手：把脸上的妆一洗，就又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可没有啊……他看向屏幕，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作为黎又亦……他没见过她，不知道她的脸伤；距离感也很远，不好从这个角度接近……

易涵/唐月的信息发来：“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向您坦白[哭]……我前几天离家出走了，目前还没有住所……”

唐月此时在楼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告诉他他也迟早会发现，其实屏幕对面并不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画师，而是一个穷困潦倒、离家出走的女生……或许，他会大失所望……

他要是断了合作……她也没有任何办法。以后只能靠画那些同人维持生活，或者再找其他的作家合作了……

斑斑在她的腿旁卧着，忽然察觉到一旁的女孩正在颤抖。它抬起头，发现女孩正双手掩面，闭着眼睛，似乎有两行清泪落下。猫不懂人的悲欢，只知道面前的女孩正在散发一种害怕的情绪。它轻轻蹭了蹭女孩的腿，似乎想要安慰她。

平板的屏幕又亮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被断绝合作的准备。

她看向屏幕。“[惊讶]跟父母吵架了吗？”

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我？唐月深呼吸几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已经没什么合作的希望了，她要把一切都向他说清楚。但那件事情不能说，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别的想法。

星流紧接着就收到了一长串信息。

“是……我脸上之前受过很严重的伤，我母亲嫌我这副样子丢人……想让我去做手术，把脸变好看一点……我不想去，她就跟我吵架……我一急，就离家出走了……

“老师，脸真的很重要吗？长得难看会被人嫌弃，长得好看会被坏人盯上……

“我真的好想要个面具，您作品里提到的那种面具……能一直戴在脸上，不影响吃饭睡觉，还可以让其他人忽视我的脸[大哭][大哭]。”

星流脸色一沉。

“脸真的很重要吗？”这句话同样直击他的心灵。

他下意识地看向桌上的两个面具。那是唐月找他发信息之前，他照着唐月的画、用比较好的材料制作的两张面具。一个是画中男孩戴着的，一个是他自创的女式的。不，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在哪？！

他迅速回复道：“你现在在哪？街上吗？”

易涵/唐月很快回复道：“没事，我有地方待[放心]，老师不用担心。”

星流有些急切地开始打字。“别骗我，我也离家出走过！刚出来的前几天，根本没地方待啊……”

“这大晚上的……我一个男生在外面过夜都提心吊胆的，你还是女生啊！如果可以的话，跟父母再商量商量，至少先回家。千万别在外面过夜。”

易涵/唐月：“不用担心啦[送花花]，我很快就能攒够钱，马上就能租房子住了。”

黎又亦：“虽然说你现在画画应该有收入，但一个人租房子很不安全。房东很可能会留钥匙，晚上怎么办？租房也得至少有个同伴。”

唐月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个问题……似乎正好是她一直以来在担心的问题，他如果也离家出走过……那他知道的事情肯定会比她清楚。

易涵/唐月：“老师也离家出走过吗？”

星流愣了愣，她似乎没有任何想回家的意思。那就试着疏导一下？他打字道，“大概也是高三快毕业的时候，我因为不想考他们想让我考的大学，就被家里人赶出家门，想回家也回不去……很长时间我都在外面风餐露宿，过了好久才找到能打工的地方。我虽然是男生，在外面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全……”

“一个人待着，不可能摆脱的情绪就是孤独。就算现在我在写小说，已经足够养活我自己，但身边没有家人……永远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外面的环境太复杂了，随便一个人就能跟踪你、偷走你的钱包，甚至对你图谋不轨……你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在外面一个人真的很难保全自己。”

半晌，易涵/唐月回复：“我不想回家。我也不孤独，有几只野猫陪着我呢，还有这么大个互联网……至于安全问题……我现在躲在一个角落里，应该没有人会过来的那种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