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御一边发动车,一边道:“刘琦竟然能迈出离婚这关键一步,说明你对她的心理治疗很成功。”
“我确实促成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但这在心理咨询中其实并不可取。”岁星道,“我对她的引导和干涉太多了。”
岁御望她一眼,语气沉缓:“很多心理医生,都在自己和客户之间隔出一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以保持绝对的中立和理性的判断,从不让别人的纷扰侵入自己的世界。虽然不近人情,但这确实是咨询师保护自己的最佳方法。但是,你不一样。你永远设身处地,永远竭尽所能。你甘愿让那些芜杂侵蚀己身,只为了能将它们连根拔起。”
“也许没有对错,只有不同。”
岁御询问:“离婚案进展如何?”
“不容乐观。李国良这个人异常偏激,即使离了婚,他也会一辈子纠缠伤害刘琦和悦儿。”
“你想怎么做?”岁御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在想一种可以永绝后患的方法。”
岁星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设想道:“如果家庭暴力能受到执法重视,会不会在初期的时候,就能通过标准化途径解决刘琦的问题,而不至于拖到现在,让她的家庭情况更为复杂恶化?”
“入刑这件事,我听说你推进了很久,但是收效甚微。虽然有相关法例对此行为予以明确和惩戒,但量刑标准轻,落实不到位,几近虚设。”
岁星点点头,岁御的感知,和这个社会上其余人的感知,都是一样的。
“所有艰难权益的争取,都要有人流血牺牲。”
她的声音低缓而清晰,像是做出了某种决绝的决定。
岁御心下一沉,下意识将刹车一踩到底,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锋利。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推断。”岁星顿了顿,“也可能将是我的方法。”
“有时候,你很自私。”在方寸大乱下,岁御说出了他这辈子对她说过的最重的话,“你做事,难道从来不会考虑到我——和父母吗?”
自私吗?也许是的。岁星想,她借用了原主的身体,却不得不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让原主最为珍视的人感受到沉重的痛苦。
但还有更多的人,会因为她而幸福。
有很多事,都不得不做出取舍。
“对不起——”
二人同时开口道歉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岁御的神色略显缓和,但目光中翻涌压抑的情绪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不平静,他的双手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方向盘,以缓解此时的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