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代新人换旧人,虽然才二十四岁,却在这个行当里,已经是过期产品了。如今,难得遇到出手这么大方的恩客,那自然是守口如瓶。
艳艳看到自己的大恩主回来,还带了个不能动弹的男子,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打算。反而很有眼色地借口准备饭食主动离开,给他们留出了单独的空间。
孙得贵被解开了嘴上的穴道,却不慌不忙地嘲讽道:“不是说你华山派自称名门正派吗?怎么,正派到窑子里来了?”
封先登面不改色:“人家开门做生意,我上门买东西,哪里不正派了。倒是你这个老小子挺让老子意外的。”
“哦,有什么意外的。”
“你认识我,应该也知道我的手段,这几日死在我这双手之下的,不管是高居庙堂的钦差大臣,还是家财万贯的富商大贾,在临死之前,可没一个有你这般镇静。”
“因为我知道,你想要那笔钱,在到手之前,你不会杀我。”孙得贵很是自信地说道。
封先登笑了:“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你可就错了。反正那些被吓坏的奸商已经散尽家财将灾荒压下去了,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找这笔钱。现在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得贵脸色微微一变,却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老子就是一个商人,最多给别人当当掮客,有甚特别的。”
封先登摇摇头:“不,你很特别。老子杀了官三人,商五人,查抄他们的秘密账册,却完全没发现有一条记录,指向你。”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误打误撞上,我还真不知道你和那县令也是这次贪腐赈灾粮款案的参与者。”
“一个不在记录上的人,却能够让所有人放心地将钱款交给你处理,你自己说说看,这人,能普通的了吗?”
孙得贵嗤笑一声:“人家不是官员就是巨贾,我这个小小掮客有什么资格上桌吃饭,没记录只是因为我不够资格。而银钱交给我,那是我这二十年诚信经营的信誉。”
封先登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傻子:“你哄鬼呢。能干出贪污赈灾粮款、坐视几万人活活饿死这种黑心事的人,还他么能相信诚信?”
正好这时候,艳艳端着托盘进来了,封先登一指下去,封住了孙得贵的哑穴。
“老子懒得听你这这里狡辩,你开的那个叫富鑫居是吧,相信我,作为一名从业二十多年的资深土匪,我还是很擅长找东西的。”
“艳艳,看好这老小子,别相信他的任何一个表情,老子去去就回。”
艳艳笑着将酒菜放在桌上:“大哥放心吧,艳艳省的,不吃两口再出去?”
封先登背着身摆摆手,直接从窗口中跳了出去。
孙得贵看到封先登背影消失,急忙嗯嗯了起来,希望引起艳艳的注意。
艳艳笑着来到孙得贵面前,无视了孙得贵满脸的着急和哀求,笑颜如花地说道:“这位应该是富鑫居的孙得贵孙掌柜吧,奴家认得您,或许您也认得我。”
“毕竟自从不得宠,奴家几乎每月都要到您那里当上一两件首饰,才能换来几天舒心日子。”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您的,这整个天水城中,就属您最实诚,每次给的价奴家都很满意。”
孙得贵眼中闪烁出了一种名为希望的光。看,平时诚信为本不坑人,还是有好处的,这不就救了命了。
“但是,这次奴家恐怕是帮不了你了,谁让这位先生给奴家的留宿之资,刚刚好够奴家赎身了呢。封爷还答应了奴家,要将奴家带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彻底拜托这个鬼地方。”
“为了奴家的新生活,只好委屈孙掌柜了,万分抱歉。”
孙掌柜眼中的希望,他熄灭了。他很想说自己也可以帮她赎身,帮他脱离此处,但就自己现下的阶下囚姿态,这些在青楼这世间最肮脏之地打滚多年的人精,估计一个字都不会信。
因为,人家只相信已经拿到手的东西,而空空的承诺,她们每个人可能都已经收到过千百条。
孙得贵心里明白的,作为积年老匪,封先登心里更是门儿清,这也是他选择将藏身之地安排在这里,选择了这样一个临时合作伙伴的原因。
为了弄清楚赈灾钱粮贪腐案的细节,封先登在天水城中踩点多时,对于这个县城的结构,那是了如指掌。
作为有些名声的富鑫居,他自然知道位置。
趁着夜色,在巷子里左拐右拐,悄无声息就潜入了富鑫居中。
孙得贵作为有钱人,那自然也没有亏待自己,一妻二妾三儿子,该有的都有了。但却被他安置在了城中另一个家中,硕大的富鑫居中,仅有他一张卧房,作为偶尔盘账无法归家时的临时住所。
既然没有人,那封先登的效率,刚刚的。没费多大劲儿,就在茅厕的墙上,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暗门。
也算是开了眼了,平身第一次遇到这么有味道的密室。
幸好,入口埋汰,但密室中的空气还算清新,明显做了细致的换气孔,毕竟孙得贵那也不是什么受虐待狂。
这件密室长宽大约都是九尺,面积不算大,里面就一张书案,一把椅子,一个书架。
点燃蜡烛,桌上笔墨纸砚齐全。甚至砚台之中,还有未干透的墨汁,可见孙得贵刚刚用完这密室没多久。尤其是一张未写完的纸,吸引了封先登的注意力。
“皇城司敬启:
属下浮游密报,钦命赈灾钦差大臣、户部侍郎薛一唯,辅助钦差大臣、内侍省副都知周跃,伙同天水城知县闵玄宝,及诸多商贾,侵吞全部赈灾钱粮,高价售于百姓,获利白银共五万两。
属下潜入其中,以安全寄送赃款为由,现已获取全部赃款,藏于……”
写到这里,他么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