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闹，这一单注定是黄了，那小子知道了是她告状，今后的课是肯定不会好好上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今天去给富二代上课的路上，她又在“渡了么”上接到一单——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目标本科出国，性子乖巧听话，诚招英语私教」

她给上面的邮箱发了自己的简历，第二天就接到了面试通知。她对这一单还是挺重视的，主要是这位小少爷八字极佳，福缘深厚，如果能帮他达成所愿，报酬是一般情况的五倍多。

这种福星这年头可是不多见了，关键还能被她这样的小虾米抢到，实属难得。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穿戴整齐，来到了工作地点。这是位于申海市区黄金地段的一栋花园洋房，能住在这样房子里的，必不是等闲之辈。

她摁了两下门铃，不一会儿，大铁门发出“咔嚓一声”，自动打开了，从带着摄像头的对讲机里穿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请您直接进来。”

她拉开铁门，走进花园，初夏时节，院内花团锦簇、生意盎然。一棵巨大的松树立在洋楼前，枝虬叶茂，一直滋长到三楼阳台边。

她看见门廊上站着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走近一看，那雪白的衬衫不见一丝褶皱。

“您稍等一下，少爷和小少爷马上就来。”把她引到客厅沙发坐下后，貌似管家的男人带着亲切的职业微笑说。

少爷和小少爷？这绕口令一般的称呼把言清辞整得云里雾里。

过了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高一矮两个人。

高的那位，应该就是所谓的“少爷”，他看上去二十多岁，轮廓深邃，眉眼精雕细琢……然而，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颜清辞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昨晚在夜店门口见到的那个男人……

呃……确切地说，不只是见到，而是……摸到……

他穿着考究、头发看似有几分随性的蓬乱，实际上明明是精心抓过，像要去走红毯的明星。他在她对面坐下时，她隐隐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木质香。

“小少爷”看上去十五六岁，还带着点婴儿肥，嘻哈打扮，宽宽的裤腿拖到地上。他一脸的颓丧，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在高个男人身边坐下来。

“你就是颜老师吧？”男人热情地开了口，脸上带着和昨晚一模一样的笑意。

“您好，我叫颜清辞……”她在心里直打鼓，侥幸地想着，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没认出自己？

“你好啊，我叫萧衍，这位是我弟弟萧榆，我就是给他找老师。”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很正常，难道真的没认出来？

“哥，我不要老师。我不想出国。”萧榆不耐烦地看了颜清辞一眼，用抱怨的语气说，“而且，这老师行不行啊，她看起来身体就不太好。”

一听这话，言清辞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津渡上绝大部分的订单都是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愿望捕捉系统抓取的，一定都是人内心真实的愿望，而这个萧榆显然根本不想出国也不想学英语，如果是他的哥哥对他寄予厚望，那订单应该显示是这位哥哥的愿望才对，除非……

她定定凝视着萧衍，却始终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处。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困惑，萧衍笑了笑，对萧榆说：“你先回房间去，我跟老师聊一会儿。”

“哦。”萧榆慢吞吞地站起身，拖着步子回房间去了。

听见房间门关上，萧衍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颜老师昨晚……喝很醉哦？”

颜清辞觉得脑海中响起“哐当”一声，那是天塌下来的声音——他又不是痴呆，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我……我是有苦衷的，抱歉，不是故意骚扰你。”

“躲那几个魔吗？”他悠悠开了口，说话的同时，身体周遭悠悠泛起红色的气息。

“你也是……魔？”颜清辞声音有些颤抖。没有仙籍的修行者，灵力的气息是红色，取得了仙籍，在灵核里刻了仙印，气息就会变成金色。气息颜色越深，修为越高，像眼前这人，周遭气晕红到发紫，只可能是魔，还得是个灵力高强的魔头。

“现在看到了？”他脸上仍带着笑意，“你别害怕，订单确实是我下的。”

这下倒是给颜清辞解了惑，她确实听说过渡了么和庄周上也有仙魔自己下的订单，比如有的神仙会把渡了么上的订单发到庄周上赚差价，不过至今为止，她还没遇到过，这算是头一遭了。

“为什么？”颜清辞愣了半天，才问出这一句。

“我弟弟是凡人，父母想让他出国念书，但他英语太差，请了好多老师都没用，所以没办法，我就想下个订单碰碰运气。”

“你灵力很高强吧，帮他作弊不就行了？”颜清辞着实不解。

“我是真的想让他好好学习，作弊是可以，出去了还是个废物，有什么用？”

这话确实不假，还真没什么法术能令愚者变聪明，叫白丁成鸿儒的。

她清辞思索片刻，说：“抱歉，萧先生，这单我接不了，我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小仙。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颜老师，你就把他当普通的学生来教就行，不管成不成，我都给你结钱，怎么样？”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板灵丹【1】来，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是她平时做好几单才能换到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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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看到“灵丹”两个字，你们一定会以为那是装在小瓷瓶里的麦丽素吧。错！毕竟是二十一世纪了，实际上的灵丹就和普通的胶囊一样，工业化流水线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