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蝉一鸣,就是一整天,热烈的阳光有些燥热,家里的鸡猫比昔日更加聒噪。孔红喂沈华权吃了午饭,看着肉嘟嘟的三儿子,不禁嘴角上扬,心中格外开心,任由孩子在院中玩耍。
“真是一帮天杀的,一天就是吵吵”。
沈华丰母亲撒了几捧玉米粒,把在粪堆上叽叽喳喳鸡鸭鹅招了过来。华丰知道,母亲总喜欢对牲畜骂骂咧咧,各种咒语子弹般飞出,华丰和终日在同一片土地上求生的家禽们早已习惯,不厌其烦的听着。
“快来人啊,我权儿倒地上了,救命啊!!!”华权倒下,抽搐,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全身发紫,还没等孔红喊完“救命”,华权便没了气。鸡鸭鹅扇动翅膀,没等吃完玉米,就全飞到粪堆上去,啄食那光秃的土地。
三嫂许欢翠听到孔红的慌张求救,连忙扔下手中的斧头和柴木,奔向哭喊的生命。
“这是为什么?一切都这么突然,刚才好好的,一下子倒地断气了,这太阳也大不到让人中暑,中暑也不至于人一下子就没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孔红仰天长啸,一只手搂着华权,一只手拍打这片土地。天空做出的回应是让云遮住太阳,少些阳光。天,一下子暗沉了不少,圈里的猪从门口将头缩回去,躲到角落;华权做出的回应是从此长眠,被世人用夭折铭记;眼前这片土地只能无动于衷,一片片贫瘠的土地,人们也离不开这片土地。
许欢翠在一旁手足无措,跑到斜坡的山上把庄稼地里的沈松和丈夫叫回来,再把放牛的华丰喊回家。
沈松没有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沉默了很久。把烟杆在地上抖了抖,冷静地对孔红说:“把权儿抱到屋里去,神龛那间屋子,记得找张纸壳垫在地上,别凉着孩子了。”
“到底为什么?”
孔红对着沈松吼了一大声。看着凌乱的妻子,沈松没有像平时那样语气生硬,望着被云遮住的天空。
“没有为什么,天要收回这孩子,找个好日子给权儿找块好地,最好是在马路边,可以去赶集。”
村里人都说这几岁的孩子走得蹊跷,统一信服为是孩子的劫数,上天的安排,命中注定。些许传言说和沈家移坟的事脱不了干系,传到沈松耳中,叼着烟杆,揣着酒瓶在村里咒骂嚼舌根的多管闲事,可内心总有阴影,如从前一样,请了算命先生,找来一丝慰藉。
算命先生说沈华权还没转世前总在自己的“小房子”——坟墓,周围的石头上玩耍,很开心的到处爬,这是他最好的归宿。如果命运有定数,那么早些转世,投个好人家,来世玩耍的院子不会满是粪便,不会有烈日,不会有伤痛,也许哭泣会少些,争吵会少些。然而,这样的说辞,只会是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