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雨倒勉强微笑：

“将军出征辛苦。

这里有玉帅发来的训令，请将军先过目，便知情形。”

汪雨边说，边将训令递给铁山，同时做虚扶手势，请铁山落座。

铁山一边坐下，一边将两张训令看完，还给汪雨：

“巡抚大人有何打算？”

“打仗的事，汪某是外行，还请铁将军谋划；需要协调外省援军方面，汪某全力配合铁将军的计划。”

汪雨直接将责权划分清楚，也将剿匪责任先扔给铁山。

铁山也知道推脱不掉，抬头一指曹俊青：

“你，那个巴图鲁，出列。

你侦缉到的乱党情报呢？”

曹俊青这才低头弓腰走出队列，上前几步：

“回大人，属下已经完成了商会征收剿匪募捐命令，征收上来的近万两银子已经在办理入库手续。

另外，属下带队捣毁了藏匿在湖广会馆的南方乱党窝点，剿杀十数名乱党份子，还有数目不详的乱党份子无路可退时自爆。

现在，属下的人手还在全程搜捕乱党余孽和被乱党利诱进城造反的刀客。”

“城内乱党还有多久能肃清？城外乱党踪迹何在？”

“回大人，城内乱党整肃预计还要3-5天。

城外乱党行迹飘忽，远到高陵户县，近到城下，属下的人虽能大致确认乱匪已分成两三股活动，但其从不在一地久留，很难有更多确认。”

“就是说，城外的土匪越打越多，已经分成几支了。

而本帅要剿匪，还没有一个确定匪巢可打？是这样么？”

“回大人，属下主要精力放在城内剿匪，城外人手有限，确实还没有能确定大军剿匪的准确情报。

比如，属下跟踪人员报告，湖广会馆乱党被查前，曾有帮会人物进入会馆。

属下继续搜查确认，商会副会长贺程勇现在不在城里，疑似在串联帮会人员蠢蠢欲动。

但城外地方实在太大，属下现有人手，实在不够在城外继续跟踪或搜缉这些人员的踪迹。”

曹俊青索性直接说明自己授权不够，准备公开要人要枪。

铁山刚要拍案而起，被汪雨伸手示意稍等：

“各位，除司库尽快完成与扎勇士手下的剿匪募捐清点交接外，其他请去院内稍后。

待铁将军确定剿匪战术，再依令进来听候派遣。”

汪雨先打发各部门下属出去，只留了曹俊青在房间内。

“扎勇士，靠你的那些人打探消息是已经不够快了。

铁将军，好在汪某这边早有准备，贾师爷殉职前，已安排下一名暗探，或可尽快在城外盗匪与城内乱党的联系上，拿到及时情报。”

铁山斜眼看着汪雨：

“你的暗探得到乱党在哪里的情报了？”

汪雨继续和气的说：

“乱党在哪里的情报暂时还没得到，但刚才扎勇士说的商会副会长贺程勇的情况倒是已经有了些眉目。

这个贺程勇本是四海典当行的老板，开典当行自然除了有钱之外，三教九流接触更多更频繁。

本官早就耳闻这个贺程勇是本地哥老会骨干，但一来哥老会还未闹事，二来提携贺程勇当这个商会副会长后，他想更多赚钱做生意就得参与地方维持等事情，等于替官府做了很多平息黑道纠纷的事，市面太平了大家都好。

所以，虽有耳闻，但官府也一直听之、任之，时刻监察而不失控。

这个商会四个正副会长，其实都是各有各自门路的。

被刺的李会长李孝义，宝源升商号的背后是晋陕私盐贩运的本地总码头；聚鲜苑饭庄的老板白嘉河，势力最弱，背后仅仅是灰灰清真寺的支持；四海典当行说过了，剩下那个苏浙绸缎庄的老板钱俊东，背后是江南制造局的靠山。

李孝义能做会长，是因为他的私盐贩运必须打通官府的关系，所以官府上下他们一系很早就都摸熟了，包括赈灾剿匪官府需要募捐时，他也是积极出力的。

这次募捐大会前，贾师爷召集李孝义和白嘉河，除了安排李孝义积极倡导捐款外，还吩咐白嘉河主动呼应。

另外还交给白嘉河一个任务，就是跟着贺程勇——如果贺程勇和募捐唱反调，白嘉河可以跟贺程勇一派，会后再争取多与贺程勇沟通，了解他的情况。

募捐大会刺杀事件之后，扎勇士安排三个商会副会长跟着官兵上街募捐，贺程勇就悄悄跟白嘉河嘀咕，官兵募捐到回民坊时可能会有大麻烦，建议白嘉河提前派人去通知阿訇。

眼见李孝义已被刺，商会会长空缺，白嘉河乐得执行亲近贺程勇的任务，肯定抱着配合官府后下一届会长的指望呢。

这个白嘉河当面派自己车夫去通知阿訇，还表示了自己很怕如果募捐不利被扎勇士责骂。

贺程勇就告诉了白嘉河一个联系方式，告诉钱若想躲风头就去找这个人，贺会帮助安排。

募捐结束后，白嘉河就跑来把这些情况汇报给本官了——这些情况，坐实了贺程勇图谋不轨，也留下了咱们可以派白嘉河去引诱乱党进入咱们布置的机会。”

铁山听明白后直接问：

“他能把乱党集中在一起么？”

汪雨苦笑了一下没直接回答，曹俊青倒是眼睛放光的替汪雨回答：

“这个白老板肯定没那么大本事，他连人家圈子都还没进去呢。

不过，只要能联系上贺程勇，就可以顺藤摸瓜去找墨龙门的周正荣，还有南方过来的乱党。”

铁山一听南方乱党就来火了：

“他娘的，原先的土匪不过是偷袭县城杀个县官，现在跟乱党搞一起居然敢偷袭本帅的大军。

不敢正面厮杀，专门搞爆炸暗杀，真是小人做派。”

汪雨则转向曹俊青：

“扎勇士，我把这个白嘉河转给你负责，你需好言相待，恩威并施，尽快摸清反贼们的状况，再择机送回反贼聚集点的情报。

你可以马上派他去找贺程勇给的那个联络点，说他探得咱们这边玉帅已经调集甘肃及陕南陕北大军前来剿匪，朝廷也已布置山西河南大军准备入秦。

剿匪募捐到位后，剿匪马上就要全面开始。

他害怕后续还有更多剿匪募捐，所以想躲避藏身。

让他用这种方法去见贺程勇，争取跟贺待在一起，争取传回准确信息，咱们再图直捣匪巢的机会。”

曹俊青冲两位上级一拱手：

“卑职马上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