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不拆一座庙(1 / 2)投资旧时光:读档2009首页

江枫和隔壁班的庞涛在高中期间并不熟悉,两人的交集发生在大学时。庞涛恰好考进了和沪城交大一条马路之隔的沪城师范,因此经常参加交大一小撮男生组织的高中同学——准确的说是高中男同学聚会,算是酒肉朋友。

江枫不胜酒力,每次聚会同学们也不为难他;庞涛酒量不错,但却经常贪杯,喝多了就喜欢分享他的桃花史和自成一派的泡学。庞涛个子不算高,但人长得白净,很像日本漫画《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本身就很招女生喜欢。加上这些不知从哪学的手段,从高中开始到大学毕业,庞涛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原本,江枫他们几个单身的交大男生一直以为庞涛是为了在大家面前显摆,故意夸大其辞。虽然每次聚会时,貌似手机屏保的女生照片都不是同一个人,但大家都觉得多半是网上找的美女图片。一直到大三的时候,听说换女友如换衣服一样快的庞涛,居然冒出了一个从高中起就一直相恋的正牌女友——女生意外怀孕,庞涛要求其打掉,女生不从,追到庞涛学校想讨个说法,结果和庞涛在本校的“正牌女友”撞见。然后就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庞涛脚踏几条船的一连串“光荣事迹”被好事者挖了出来。

当年的风靡一时的校园博客“校园内”网站上,一则“深度解析沪师时间管理大师庞渣男的骗炮史”的帖子火遍了高校圈,其中,揭露了庞渣男的惯用手段之一是装病以获得女生同情,然后顺利成章开房照顾,期间继续示弱以激发女生与生俱来的母性,最后完成本垒打。互联网的记忆是短暂的,帖子火了几天后,讨论声就逐渐消弭。但当时交大和沪师的男生们就惨了,但凡感冒头疼,都会被女友们嘲弄为“效仿庞渣男的低劣小把戏”。

江枫工作多年后,一次同学聚会,大家再聊起这事,东拼西凑还原了故事的原委和后续:庞涛的怀孕女友是他初中同学,两人初三开始谈早恋。女生倾尽全力给他辅导他薄弱的学科,结果导致自己没考上本地最好的高中瓢城中学,去了排名第二的一中。高中期间,他暗地里就和好几个女生同时交往,毕业则找个借口就全部分手。女生高中时期心无旁骛,奋发图强,考上了沪城与交大齐名的光华大学。上了大学之后,庞涛继续当他的花花公子,把学校各系各学年的漂亮女生带到酒店共度良宵。直到有一次,因为手机的未读短信被发现了——那条短信的发件人是“10086”,内容则是某个女生对他的露骨的表白。被发现后,庞涛就开始给女友洗脑,告诉她自己有多么优秀,而女友有多么配不上他,优秀的人总是会有很多女人惦记,偶尔犯一次错不算什么。

“然后,这女生就被洗脑了,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这渣男,能和渣男在一起是自己的福气。于是,当然选择原谅这一次小错误咯。”聚会上,光华大学毕业的葛新苗叹了口气,她大学期间和同样来自瓢城的女生同样在学生会工作,关系一直都不错。在场包括江枫在内的同学听到这里,都很气愤,原来PUA这种事情在自己身边一直在发生,而受过高等教育的同学居然也会被洗脑。

“后来,到大三的时候女生怀孕了,以为这次渣男会浪子回头,多年的感情应该能换得一张具备排他性的结婚证。结果那渣男当然是让她去堕胎,借口是自己还没准备好当爸爸。女生那时候已经四个多月了,这不是杀人么……”初为人母的葛新苗说到这,气得咬牙切齿,“她追去渣男的学校想当面说清楚——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提前和渣男打招呼,结果时间管理大师的策略瞬间失效,被撞到了和‘本校女友’卿卿我我的画面。然后‘本校女友’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就一查到底,搜集证据在网上发了那篇著名的帖子。而女生自己为了把孩子生下来,和父母也闹翻了,退了学,找几个好朋友借了钱把孩子生了下来。再后来,听说她去姑苏工业区找了个工厂上班,因为长得好看,又考上过光华,她身边追求者还挺多的。但直到现在她好像也没再婚,是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的。”

“老实人挺多,但是接盘的事却没发生,这女生性格还挺刚的。”男生们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开始代入,原本以为是个“老实人接盘,共同抚养渣男小孩”的传统故事,没想到在最后有了一个小反转。

恋爱脑,但性格坚毅——想到这,江枫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女生:约莫一米六出头的身高,马尾辫高高束起,虽然点缀着青春痘但脸庞依然十分清秀,有着属于十八九岁的少女特有的美丽。一阵沉默后,耳畔果然传来一句:“是,我是的一中的。”

本想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接过女生手中装着药的塑料袋回去送一趟,但一想到眼前这女生后面几年的痛苦经历,江枫还是心生恻隐,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庞涛,他不是什么好男人。除了你之外,他还和别人在交往,你得想想清楚。“

“你,你,”女生娇躯一震,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一边后退一边说,“你胡说,庞涛他,不可能的,他和我,我们是初恋……”

“还有,”江枫没有给她题渣男辩驳的机会,继续走向前说,“他没有生病,说他肚子疼只是为了和你出去开房,和你上床。他这个套路,对别人也用过。”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对一个小女孩说出“上床”两字的时候,江枫还是努力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的。

然而,眼前的女孩已经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嘴唇一张一翕,但似乎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