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上面的苔藓还保留着新鲜的光泽,像是一位年老的上位者,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慕言气喘吁吁地又回了这里,此时的他看上去特别狼狈,左手露出的手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左半边脸也全都是泥,原来是刚刚跑的太快不小心摔了一跤,整个人直接摔倒在旁边的泥地里。
他扑到那座大门前,尝试着想要把它掰开,但无论他在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他绝望地跪在地上,无力的嘶喊穿过密林,渐渐消失在了那暗红的天空之中。
慕言就这样跪在石门前,他用力地捶了一下厚重的,将生与死分割开的,无情的石门,最后却又无力地将手垂了下去。强大的刺激和接踵而来的变故,终于击碎了这个只有十几岁少年的内心,他扶着石门,低声呜咽起来。
他舍不得爸爸妈妈,舍不得自己那还没有懂事的妹妹,舍不得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县城,舍不得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自己还没有好好和她说再见呢……
等到这时,少年啊,这才发现,以前自己信口开河想要的死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现实啊,也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糟糕。
慕言下葬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而这件事也随着时间慢慢淡出了那些旁观者的视线里,没有人会管你多余的死活,到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慕言的名字,而只是听说在哪哪哪撞死了一个学生,在某天酒足饭饱之后,不经意间从牙缝里飘出来,但又会随着杂七杂八的牛皮声中消失不见。
但除了那些相关的人。
交警鉴定,这起事故的原因是因为一辆摩托车突然从旁边的岔道钻出来,再加上这几天的大雪和天气降温导致路面的积雪结冰,使得司机根本没有办法及时停下车,这才导致了这起事故的发生。
司机其实没有多大责任,但是人家还是给了慕言父母十多万的赔偿,他说:“哥,姐,我也有孩子,我也知道孩子考个高中不容易,但是你说我要是那天不图那个方便,走环城道,这件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所以这钱您先拿着,是我对不起这孩子,是我贪那么点路,是我活该……”
而那辆摩托,却再也没有出现,相关部门加大了搜查力度,开始寻找这个到现在都还想逃避责任的老鼠。
今天中午也很冷。
杨怡将外套在校服外面的大衣往紧裹了裹,今年的冬天不知为什么这么冷,像是老天爷将所有的怒气一股脑地抛在了大西北的土地上。
回到家,敲了敲门,回应她的仍然是一片死寂,她心里又是一阵失落,掏出钥匙,打开门,家里的暖气费又没交,屋里屋外都还是一个温度,冷的让人发慌,让人心累。
她转身回到卧室,打开了电暖,裹上被子,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失望的浪潮一浪接过一浪,痛苦让她窒息,让她心力交瘁。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她直起身来,自己的父母一直在国外,而自己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一天不知道在哪里鬼混,想到这,她一边踩上拖鞋,一边朝门口喊道:“谁呀?”
“物业的。”
“是不是来收暖气费的?”杨怡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门。
而门外站着的,却是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了。”其中一个大约有四十多岁的警察亮出了证件,“我们来着是为了想问您知道杨磊吗?
杨怡一阵失神,但又很快反应过来:“知道知道,那……是我弟弟。”
那位老警员微微一笑“那我们进去说吧?外面怪冷的”
“好……”杨怡连忙将门又开了一些,将两位警察同志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