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到天边升起弯月,这一刻所有人才得以喘息。
张满月坐在光秃的大树下,身后是临时安扎的帐篷,妇女小孩的啜泣混着寂寥的风声吹过来。
“张满月。”
夜满星和许冲开口后,同时投去打量。
看清他挂脖子上的相机,许冲点头知会,“记者?”
“嗯。”夜满星回以微笑,“今天刚到喀娅玛城,夜满星。”
他身上的背包一沉,似被人握住。
“救援三组,许冲。”
“那个小五别闹啊。”
许冲看了眼蹿出来的小五,向夜满星解释:“他是驻地医疗员谢小五,对这边的情况比较熟悉。”
“对,夜记者。”小五绕到前面,非常自来熟地发出邀请,“你今天到,也没记录下停战期间的美好,现在喀娅玛城的人民很希望你能把今天悲惨的遭遇,传达到外面,让所有人看见他国渗透武装的屠戮。”
“记录什么内容?”
张满月停在几人面前,颔首招呼夜满星,“夜记者。”
具体记录什么内容,小五说上锋下达前不确定,他国渗透人员切断了信号,当前要尽快传递国度处于封闭的应战状态。
大概拍摄当地民众,就是控诉的最好文字。
几人满身正气,三言两句交流下来,夜满星所有心思都在张满月身上。
“辛苦。”张满月三人肃然敬礼。
“好。”夜满星几乎没反应过来,看见她水亮的眼睛里的虔诚,便由小五带进前方不远的安扎营。
夜满星闻见浓重的消毒水,思绪猛地拉回鬼怪和神明大战之日,因规则引起的末日时际。
浑身窟窿、不断冒血的张满月。
破损残败的废土世界。
入目遍地的残骸。
帐篷前面,夜满星听见许冲问她:“一起走走?”
他发热的眼眶骤然静寂,停下来回头。
张满月的视线原本落在地面,那双黑色皮靴的鞋尖突然转过来,她抬起头粲笑着,朝他挥挥手。
许冲等了很久,帐篷前的男人走进去,她还看着那处,“你们认识?”
“刚认识不久。”张满月在异国他乡,遇见的每个为同一个目的奔劳的同胞,都有莫名的熟悉感。
她听到过很多异乡人的心声,名利声望,皆有所图,极少像夜满星的心声很干净,像白天那阵洁白无暇的雪花。
很有意思。
张满月和许冲并肩走,“去外围巡逻?”
“走啊,那边荒芜,还比较容易出问题。”许冲带着歉意而来,正在寻找机会。
两人走在洒着月光的黄色泥泞道路,遭遇攻击后,电路不稳,立时在外围的电网堆很多灌丛,虽是防范,但也容易招贼过来。
因为喀娅玛城生态好,绿植成被。而这个国度的其他地方,草木灌丛比水果罕见。
很多难民逃到喀娅玛城,经常偷草木树枝,以药材为由换钱。
“今天是我……”许冲正要对白天的行为自检,张满月一把抓他手腕上匍下,“前面有人。”
张满月失败了一场救援任务,刚来那段时间,她每晚闭眼睛脑海会浮凄惨的画面。虽然断断续续,可只要闭眼超过三个小时,她便如置身血迫中。
这场围猎救赎的任务,不仅让她,还有整个小队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大家睡不着就起来防戒,那段日子就属隐匿名声的尖刀小队抓小偷的数最多。
来得迟,还因此出名快。
燥风阵阵扑面来,一闻全是汗臭味,高度戒备的两人很平静。
“现在这么牛掰,全民皆兵了?”两人匍匐藏入木堆里观察,许冲摸了两把光滑的脑袋,还没从刚才的打岔从回神。
“小偷会隔网后空翻吗?”
“不会,他们很胆怯,生怕自己被抓后失去庇护。”张满月退后观察另一边,同样在动作,“你觉不觉得他们的动作,像白天那群渗透军?”
张满月和许冲交换眼神,以当下为圆心点往周围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