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码头(1 / 2)秽仙之后首页

乌飞兔走,星辉换朝霞,银枝淅沥,残雪卧墙角。

一夜过去,张安乐立在窗口,眼中紫瞳一闪而过。

“这‘阴觉目’勉强可用,可以觉察秽物,震慑心神,但距离完全掌握傩面修成术法,还差个一两月的水磨工夫。”

他望着墙角残雪,思量自己的进度,这已经是极快了,他所修的持平修行两种法决都不是简单货色,加上傩面没有反抗,更有两尊坐台之助才达到如此进度。

“要靠我自己去磨,没有一两年的功夫怕连第一个术法都修不成,如今我算是卡在门槛上,等第一道术法修成才算得上登堂入室,届时大殿有什么玄妙之处也可研究一二。”

真正运转《降灾镇狱经》还有些晦涩,他试着在屋子里行走一周天,效果果然与大殿中相去甚远。

张鱼乐在外过夜还没有回去,他一把扣上木窗,草草吃了些东西,朝门外迈去。

“安乐!”

胡长行坐在门口,身上朝阳让他熠熠生辉,他带着手套撕压着手里的铜盆,朝着张安乐喊道:

“上工去啊!码头正收废铜,三倍价!我听那跑商的说怕是要收一阵子呢。”

张安乐往里望去,胡沐炫坐在书本中间眼巴巴的瞧着自己,他装作没看见,笑道:

“我去码头转转。”

屋前的汉子一边把手里废铜塞进麻袋一边道:

“得,等我一会儿,凑个伴。”

“爹,我帮你扛!”

“滚回去!”

张安乐看着胡沐炫苦着脸讪讪坐下,吐了口气道:

“老哥,沐炫这样不喜读书,不如让他去学门手艺罢。”

胡长行一如既往冷哼了一声:“要不是王先生的义校现在只能读两年了,我非得给他送进去,考个功名好好去那城内转转,总得给安乐你学学,功课好又成事,他总不能以后像我一样当个短工?”

这句话勾起张安乐诸多思绪,他亦沉默下去。

张安乐在码头签了契,担个长工,已经告假好几天,胡长行算是短工,前天雪大码头没货,这两天也算轻松,虽说早到了辰时,两人也不慌忙,一个多时辰才近了码头前的早市。

“炊饼——黑馍——羊汤——”

商贩们热情呼喊,摆摊的,卖饭的,沽酒的,打醋的,席席而列,推着铺子,兜售商物。

码头工人也得吃饭采购,码头前便汇集了早市,今天又逢正集,人比平时多了不少,黑水区傍晚那股萧瑟味儿在这被肉香汤郁压的是一点不剩。

“呦!安乐!上次你妹妹帮我裁衣服的时候说你病了,好了吗?”

“看刘姨你说的,人家都来上工了,能不好吗!”

“疼女婿了不是?”

“哈哈哈...!”

开羊汤摊的婆娘冲张安乐笑了几声,别人都叫她刘姨,张安乐也跟着叫了,自从上次刘姨开玩笑说把女儿许配给他,他便成了客人打趣的“女婿”。

“喝点羊汤,明年你们可喝不到咯!安乐大病初愈,今个儿我请,老胡吃罢了?”

刘姨见两人过来,直接从煮锅里盛出两碗。

张安乐刚要推辞,听了后半句话,犹豫这片刻羊汤和饼子就送到面前,正巧胡长行没吃饭,便一起坐下。

黑水可没有牧场,肉从码头运来,这羊汤可算得奢侈,也就刘姨家里养了几头半养半买这羊汤铺子才开的下去。

正因如此价贵,顾客也不多,两人坐下四周依然松协,照着两人往常,多半是啃两个黑面馍就去上工,胡长行今天算是占了张安乐兄妹的光,他顺着碗边呲溜一口才抬头道:

“这羊汤可好久不吃,馋的勾人,咋滴,好端端的为何不干了?”

这羊汤是用羊肉和羊骨架,加入各种香料,用文火长时间熬制,直至汤白肉烂,卖相极好,张安乐也忍不住尝了几口,同样盯着刘姨。

刘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白了胡长行一眼:

“谁说不干了!我天天起早贪黑,累的一身病,正巧我女儿定了亲,明年把摊子给她俩,我好好享享清福!怕她俩没学到手艺,以后再来吃就不是这味儿了。”

“真女婿来啦!以后可注意点,别惹得姑爷不高兴大家都没得吃!”

一旁听的几人听了缘故,继续打趣儿,张安乐也舒心地笑了笑,铺子四周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码头比不得里面,临近冬日的干燥气息也逐渐远去,空气中弥漫着水气潮润。

一条名叫怀远的大河,浩浩汤汤,因为途径黑水区染上淡淡的黑色,要往下游再流上百里才能恢复原状,黑水之名,便源于这条大河,正因如此,靠水吃水,黑水区便修了码头,迎来送往,往来货物。

“男入码头,女入衣厂”不知是谁最先传出这句话,但的确是大部分黑水人的写照。

码头上摞着木箱,货船停泊,在临近冬日也缠着衣裳赤着背的工人们熙率而行,喊着号子扛着货。

胡长行稍稍打量,就冲着张安乐挥了挥手:

“安乐,我去把铜卖了,今年天寒炭贵,那边抬煤的也要人,按筐计件,我得赶紧去了!”

张安乐点点头,进了码头便不自觉忙了起来,这也是靠码头求生人们的常态,他有着自己的固定工作,去货船上卸货。

“嘿!张安乐,有两天没来了吧,工头刚才还念叨你呢!”

一个瘦的满是骨头的老男人背着一人多高的箱子,几乎把腰压的发平,他冲着张安乐呲了呲稀疏的黄牙。

张安乐一眼认出这位老头,那夜也是他最先发现傩面,只是当时没搭上话。

可还不等张安乐回应,那光头的工头就发现了他,圆脸上的结痂滚了滚:

“你个病痨的懒虫!赶紧过来搬货,不想干赶紧滚蛋!吃白饷的东西!”

张安乐只来得及对那个老男人潦草道了声谢,就赶忙几步迈上货船。

“穿的倒是金贵,还怕你那贱命冻着!把货滑了你赔的起吗!”

圆脸工头看见张安乐还套着外套,又啐了一口骂道。

张安乐没有理他,接过搭手卸下来的箱子就往码头里面背去,他其实是来辞工的,只是前脚进了码头,后脚就熟练地就朝着货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