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台之上本来灵动的小兽皆是软趴趴地窝在地上,玉琢似的光彩也暗淡不少。
“看来这补全法决是得付出一点代价,不知道它们的消耗能不能自动补全。”张安乐伸手扒拉了一下小兽,若有所思。
如果它能自动补全消耗,或者张安乐能找到什么东西来弥补,等他获得修行法的时候便可如法炮制,得到两门贯彻叩关的完整法门。
“单从名字上看,原本的法门的确克制【傩面】这种秽物,而《求厄千机》似乎与它完全相反,与我身上的秽物更加契合。”张安乐继续思考两者的不同。
“试一试罢!”
张安乐再一次盘坐在坐台之上,反正他也才打磨两天,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是再听一遍秽物的哀嚎罢了。
他照着《度厄千机》上面的经络运转法决,几个周天后将原本持平法的影响褪去。
那秽物没有了压制,趁此机会浮现在张安乐身后,但它并没有选择趁机附身,而是颤动战栗,惶恐不安,欲要飘离远遁。
“呦呜!”
两只璞玉般的小兽飞跃而起,恶狠狠地咬住鬼面边沿,扑腾着要把它拽下。
【傩面】嘶吼不得,化作点点呜咽,渐渐像失了灵性般悬浮于张安乐身后,不再挣扎。
随着那两只小兽抿吸完毕,九只玉质小兽荡起光泽,虽然比不得补法之前,但也恢复了些活力,齐齐拱了拱端坐的张安乐,围绕坐台趴下。
“莫不是要吸收秽物来补充?【傩面】是我叩关所需,不能任它们吸收,只能以后再想办法印证了。”
张安乐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接着他运转《求厄千机》,本来就被小兽治的服服帖帖的秽物哪敢抵抗,顺利融入张安乐身体,浮于下玄关之上。
随着法决运转,经脉通透,下玄关的秽物渐渐壮大,张安乐发觉体内什么东西渐渐转变,结果就是随着周天运行,秽物和他的身体逐渐契合,因为少了修行法,他也无法内视,只得将这种变化归于《求厄千机》的“身饲秽物”。
几个周天后,强烈的疲倦感袭来,张安乐缓缓睁开双眼终止了修行,饥饿和疲劳充斥身心,他站起身子一挥双袖,感受身体的变化。
“还好有这【幽唔】坐台相助,若是在外面修行,在秽物干扰和身心沉寂的状态下,很容易把握不住火候成了秽物的养料,只是交杂太深,日后再想更换持平法就难了。”
他挥了挥拳头,感受着力量的变化,暗自腹道:
“虽然没有修行法,但这《求厄千机》因为适合秽物,导致我勉强能调动一丝力量,虽然没有法决妙用,至少力气大了不少,如今勉虽算不上修行,亦可体会一二神妙!”
很快,肚子的饥饿感便让他收敛想法,接着他心念一动。
“叩关非一日之功,先回去吃点东西。”
随即他身形漂浮,化为点点星光。
虽然不是第一次从大殿离开,但如今更能体会那种穿梭的玄妙之感,他闭合双目,暗暗品味。
“嗯?”
他止住脚步,方才笼观大殿之时发现这坐台随着他步入修行有了些许变化。
最加明显的是那【骄矜】之台,一根银丝跃起,摇荡曳游。
他心念一动,落于【幽唔】之上,借助坐台之间互相联系触去。
“唔!是那远处的气息。”
他顺着银丝那股联系,面前便浮现一张画面。
远山烟翠,云霞朦胧。
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提着刀,一袭衙衣,身后跟着两人,面容严肃的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呦,白爷,今个衙门下工这么早?新出的糕点,您赏脸尝尝。”
“花样不错。”
“看您说的,穷则思变,小老儿这不是赚点钱儿。”
身着墨黑紧衣的青年扔下几枚铜板,拎着糕点轻快进入一旁小巷,唯有巷口大槐树下卧着的黑瘦黄狗嗅到炊饼的肉沫香气,吐舌摇尾凑向小贩。
“滚一边子去!”
小贩抽起木棍挥舞,黄狗呲牙低吠而退。
无功而返的黄狗绕过几条巷子,最后卧在角落舔舐着身上伤口。
...
张安乐看着面前的画面,感受到【骄矜】出自本能的渴望。
它试图将丝线联系上少年的时候,却发现少年体内有着一股不属于他自己的气息,小贩,行人,甚至云上鸟雀亦然,只有槐下老狗虽然羸弱受伤,但是至少纯净。
“这些人物莫非都受某个东西的监视?”
他只借用黄狗观察少年,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张安乐通过【骄矜】之台清楚地看到少年胸口悬着的心脏,展露锋芒,宛如活物。
“要那少年的心!一颗没有芥蒂,不受沾染,方能归心于我的剑心!”
张安乐微微皱眉,且不说那少年少了心脏还能不能活,如何千里迢迢接触少年,再让他心甘情愿献上剑心,这都不是他能做到的事。
“【骄矜】需要这枚剑心来恢复,这条接引银丝亦是出自于它。”
张安乐心神收敛,将银丝与自己相连。
“此间竟封存着些东西,需要这枚剑心解开...”
“一柄不知什么材质的一字长剑,一本名叫《翕身问剑经》的修行法,还有一枚...光团?”
张安乐眉头微皱,再次尝试加深联系。
“这!”
光影之中张安乐因为精神不佳在校医院挂号的画面一闪而逝。
惊愕恐惧疑惑顿时涌上心头,这些被削弱淡忘的情绪迟到般簇拥,张安乐战栗盘坐,半晌之后面容方才缓缓舒展。
他于光影之中模糊望见高大人影,宛如提线般给自己构架着舞台。
他再一次站起,面容沉默,心里莫名产生一种戾气和希望。
“今我来矣,诸惑一一待解,【骄矜】之赐我不能得,在此之前【骄矜】之助还可利用一二。”
张安乐浮落于殿,缓步推开大门,墨黑鎏金长袍无风而动,雄浑钟铃成串而鸣,本已萎靡的小兽跟着跑过来或坐或盘在他身上,他俯视大殿之下无边的巨大台阶,沉而铿锵:
“我之所求,不过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