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始下起了小雪。
街头昏暗的灯光照应着死气沉沉的街道,路上的寥寥行人或打着伞,或低头按着帽子,更多的人什么也没有,都在急匆匆的赶着路。
张安乐走了有一会儿,可就在刚刚转了个街角,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便萦绕不去。
他摸了摸怀里的面具,心里方才安定不少。
这东西来历蹊跷,甚至有点像那个男人故意送给自己一样,但是显而易见的是他可以遮掩自己,他可不相信李玉树嘴里的“大人”没有探查过自己,否则他现在是否完整都是两说。
而当时唯一能帮到他的便是脸上的面具。
张安乐只觉得某个东西在窥视着自己,随即一咬牙,朝着前方快步奔去。
可他没跑几步,街上便传起连串的呼喊声。
“王先生有令,戌时宵禁,不得出门!”
大街上的人们慌乱的往家里跑去。
淮安官府的亥时宵禁是为了防范危险,而王先生的宵禁,那说明街上现在真的有危险。
街上的悠长警告声连绵而起。
张安乐很快想起了这是什么意思,心里一颤,缓下脚步。
“有东西进来了。”
脑海里关于王孙先生的记忆不多,但分外铭记。
他不仅在王孙举办的学校工读过三年书,还受其恩惠在码头有个长工的活计,记忆里人们饭后酒落也常吹嘘起王孙处理过的一些“秽物”,黑水区的治理,这位王先生出力甚多,至少二三十年来来便是如此。
他心里咯噔咯噔跳了起来,终于明白心里发毛的感觉从何而起,窥视自己的那东西多半是“秽物”!
眼下已经过了戌时,他一咬牙,朝前方街道冲去。
再过两条街,就是王孙先生的酒馆,那也是张安乐的目的地。
雪,下的愈大了。
张安乐迎着风雪,低头快跑。
细雪之中路上匆匆的人影渐渐消失,而一道古怪的倒影正飞速爬行靠近着张安乐。
他心有所感,猛地回头。
街道上除了飘扬的飞雪外再无他人。
一阵凉风吹过,冷汗的凉意像是刺痛神经一般将张安乐的思绪紧绷。
他警惕地扭头望向身后,却被人从前面撞得一步踉跄。
张安乐面色一僵,猛然回头,发现面前那人跌坐在地上。
他后退几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您没事吧?”
那人闻声抬头,张安乐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孔,乌青发紫,满是冻疮,眼眶里空空如也,粘液与血迹簇拥在扁平的嘴角。
“这!”
张安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退后几步。
那怪物僵硬地抬起头,用稀碎的眼眶盯着他,没有血色的脸上突然青筋爆出。
不安的源头汇聚在它的身上,张安乐早已被盯上。
跑,快跑!
“救命!”
他没有犹豫,拖着自己的腿狂奔呼喊。
这怪物般的东西怎么被自己迎面撞上!
“咔嚓...”
清脆关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惊愕后瞥。
雪影之中,那刚才还移动缓慢的尸体,现在却突然用四肢像蜘蛛一样隆起奔跑起来!
这么快!
张安乐余光望了一眼四肢奔跑的男人,它正在快速靠近自己,若不是自己刚才比它先跑了片刻现在已经被它追上。
“救命!”
“救命!”
张安乐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朝着复杂的街道跑去。
雪夜杀人,更有王先生宵禁在前,没有人愿意惹火上身。
本就寂寥的街道更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