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一脸严肃的样子看在曾阳眼里也是格外逗趣,本就忍不住,瞧着若悔拽自己,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离开。太初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说甚,就瞧见两位师叔走了,还未来的行礼,就已不见了踪影。
只这一笑,也将多日来的那些阴霾散去了不少。
俩人刚到外围,曾阳笑罢,瞅着此处还没有个匾额,这才慨叹了一声,对着若悔道:“这地方还缺个名头。”
“是缺个好名字,”若悔瞧了瞧这周遭,“早前此处也算热闹,如今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总归是比之前强,”曾阳知晓若悔说的是当年此处门客云集的场面,停顿了片刻才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如今好,清静,且弟子们都很专注在自己的课业上,或出世或入世亦或是避世,都随本心选择,而非此前,被逼着到自己并不喜欢的那些事里面,做一些违背本心的抉择。”
王屋镇。
这会子太阳逐渐往西,斜斜的阳光洒在树枝上,照在窗棱上,方蕤站在院中,拿着方才刘青交代的口供,手指不由的捏了捏,想到再建王屋镇的艰辛这些年守卫此处付出的辛劳,一众人的努力,竟是眼睛里都带着血丝。
韩城不知何时过来,瞧着方蕤的脸色不太好,凑近了看到方蕤发红的双眼,有些担忧的问:“干娘,您这是怎的了?”自打与秦眉有了婚约,韩城便随着一起改口唤方蕤“干娘”了,如今瞧着方蕤的脸色,心中不免担忧。
方蕤本拿着那些口供有些怔愣,一下子听见韩城的话,被惊了一下,随后看见来人是韩城,才顺了顺气,在韩城肩膀上拍了两下:“你这臭小子,想吓死我?”
韩城看方蕤脸色缓和下来,知晓方蕤手上定是拿着很重要的东西,但却没有半分要看的意思,而是问,“干娘,可需要我作甚?”
“黄牙婆那边可审了?”方蕤想到刘青,忽然想起早前与韩海说话时提及过刘青怎的来到王屋镇,无可避免的提到了黄牙婆。
韩城虽则不知晓方蕤怎会忽然提及黄牙婆,可也没问,只沉声回答:“咱们去拿了黄牙婆,这会子就在南院与那群人一并关着。”
“可审了?”方蕤抬头问。
“审过了,供词都在南院,因着咱们人手有限,还未曾拿给韩爷看。”韩城方才过来本就是寻韩海,可是不见人影。
“你应当是与韩爷错开了,他方才匆匆离开,想来就是去南院了。”方蕤说着话看着地牢的方向,“你关照咱们的人将此处守好,我且得离开会子。”
“是,干娘。”韩城答应着,虽有不解,却未曾开口问。
秦眉不知从何处拿了一身很旧的衣衫,到刘青牢门口,将衣衫往进去一丢,刘青缓缓抬头,看着地上的衣衫,眼睛亮了一下,但看到来人是秦眉,还是没来由的哼了一声。
秦眉也未曾说甚,只是定定地看着刘青,那眼神里全是冷漠。
“你来看热闹?”终是刘青忍不住开口。
秦眉平静的开口,“你有甚值得我看?”
刘青恨恨的看向秦眉,“既然不值得,还来?”
“我来看你,不过是因着咱们同是女子,想看看你的惨样,好时时警惕我自己罢了。”秦眉的话,似乎当真是不在意刘青的,可只有秦眉自己心中埋着那个猜测。
刘青哼了两声,“你来,是因为樊梧关你的事?”虽是询问,但却是很肯定的,那双阴鸷的双眼看向秦眉,竟是带着耐人寻味的表情,似乎,秦眉在刘青眼中,更像是一个猎物,而非樊梧的猎物。
“是。”秦眉看着刘青的眼睛,回忆起当时自己被关在那黑暗里的无助,樊梧派来调教的嬷嬷,那些暴露的衣衫,那些自己不得不面对的嘴脸,对秦眉来说都是午夜梦回时的梦魇,但却有一事不得不面对,为甚是自己,方蕤院子内好看的姑娘很多,比如水素、云溪还有东城的余艳儿,都是好看的颜色,为甚单独挑中自己,若非说是樊梧仅仅一瞬间头脑发热的结果,这些年镇子上如此的情景,若说简单的惊鸿一瞥,秦眉根本不信。
刘青阴恻恻的笑着,看的秦眉觉得有些渗人,可终归是要寻得一个答案,也就不眨眼的看着刘青。
半晌,刘青才嘿嘿的笑着,“那樊梧在京都就是个纨绔,男人女人哪怕是阉人,都是他的眼中猎物,所以你猜他为甚要来这鸟不拉屎的王屋镇呢?”一边说着一边爬向那个衣衫的方位,“你觉得你美,樊梧怎样的美人没见过,又为甚偏你不可呢?你想知晓?哈哈……哈哈哈……”刘青有些极端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地牢。
旁处的安远和柳悠悠方才就听到了刘青的话,安远一直清冷,对这些事情本就毫不在意,至于刘青接触的也不多,甚至有时不愿与其交谈,可柳悠悠却是刘青难得几个可以说话的人。柳悠悠这会子,听着秦眉的话,心里却有别的盘算。
“秦眉,秦……眉……”声音从右侧传来,秦眉本蹙眉瞧着刘青有些癫的模样,耳畔传来的声音却让秦眉不由的心中一惊,那是柳悠悠的声音。“我知道……”柳悠悠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击中了秦眉的心……
刘青这会子的癫,与旁处柳悠悠话语里的平静声音都充斥着秦眉的心,心中有隐隐的猜测,却有些害怕接受……
很短的距离,秦眉只觉得很长,柳悠悠瞧着走过来的秦眉神色不好,但却咬了咬牙,直到秦眉在牢房外站定,“劳烦你与安远一床铺盖,他身子不好,你若能解决这个,我便与你说樊梧寻你的原因。”
秦眉淡淡的看着柳悠悠,只简单的点点头。在镇子好几年,柳悠悠知晓秦眉是一个与方蕤行事颇像的女子,但凡是答应过的事情都是一定能做到,如今瞧着秦眉点了头,心中松了一口气,便沉下声:“樊梧的亲大哥,家中的娘子与你有八分相像,若非知晓你是被从青州卖到此处的,我定是会觉得你与其是一母所生的姐妹。”柳悠悠一直知晓方蕤院子中的那些女娘都是被卖或者丢弃的孩子,故而一看到樊梧家中那方画像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刘青当时给柳悠悠说此事时,虽则是将此事当做笑料再说,但柳悠悠却记住了,包括樊梧能将秦眉擒住,也让柳悠悠知晓这恐怕不是流言,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